《辣个演技炸裂的竹马》作者：葡萄醉卧

文案：
竹马竹马 小甜饼
人前优雅小王子攻X小可爱佛系Boy受
商确X戚如白

商确：“服吗？”
戚如白点头如捣蒜：“服服服。”
商确：“心服口服？”
戚如白诚实地回答：“口服。”
商确：“……”
戚如白：“我说心服你也不信啊，我这人就是天生正直，总说实话。”


第1章 
　　高二暑假的第一天，早上七点，戚如白就被他妈祝小曼掀了被子，从床上生拉硬拽地拖起来。
　　戚如白生不如死地打滚，哭唧唧：“妈——”
　　这一声叫的抖上抖下，百转千回，山路十八弯。如果高考有听力理解，这题的答案一定是：体现了说话者此刻痛不欲生的心里状态。
　　祝小曼眼睛一立，彪悍非常：“叫爸都没用，赶紧滚起来！”
　　戚如白闭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和祝小曼抢被子：“妈！今天是暑假！第一天！你让我多睡一会儿行吗！”
　　祝小曼：“没门！开学都高三了你还想偷懒？我跟蓝蓝妈妈约好了，今年暑假蓝蓝你们俩一起学习，快起来，别让人家等着。”
　　戚如白瞬间瞪了眼睛，他躺在床上一愣，轱辘一下爬起来，惊道：“什么？和商确一起？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祝小曼冷笑：“去不去是你说了算吗？要么和蓝蓝一起学习，要么……我前两天看了个封闭学校式假期补习班，你选吧。”
　　戚如白心如死灰，哼哼唧唧地起床洗漱。
　　祝小曼不住地训他：“看看你这一身懒病，人家蓝蓝，年年假期比上学还忙，你看看你！让你去学习，蓝蓝还能害你吗？”
　　戚如白嘀咕：“能，太能了。”谁都有可能不害我，就他百分之百害我！
　　被催着吃过早饭，戚如白背上沉重的书包，拿着一盒祝小曼塞给他，告诫他要分给商确吃的草莓雪媚娘，敲响了对面的门。
　　开门的是商确的妈妈，许若秋。
　　戚如白立刻乖巧地笑：“阿姨好，我来找商确学习。”
　　许若秋很喜欢戚如白，拉着他的手臂进屋：“快进来小白，蓝蓝在房间里等着呢。”
　　戚如白面上笑的老实又腼腆，越靠近那个白色的门一步嘴角就扯下来一分。
　　许若秋喊：“蓝蓝，小白来了。”
　　两秒钟后，门打开，商确站在门口。
　　单看商确其人，肩宽腰细大长腿，脸白鼻高眉浓唇薄眼神似水。就怎么苏怎么来，怎么帅怎么长，你说气不气？
　　气，太气了，何止是气，简直要气死戚如白了。
　　戚如白脸上“乖巧”与“慷慨赴死”混合，表情抽搐到鬼畜，回头对许若秋说：“阿姨，那我进去了。”
　　许若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背：“阿姨上班去，你们俩好好学习，别吵架哦。”
　　戚如白强笑：“呵呵，蓝蓝这么好，我怎么会和他吵架呢。”
　　听到戚如白这么说，商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身，把戚如白让了进去。
　　门才一关上，戚如白立刻转身趴在门上，气若游丝：“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商确的房间很大，他看也没看戚如白，回身坐在椅子上，嘲讽：“演技太差。”
　　戚如白收声，面无表情地转身：“是，肯定没你好，你是影后。”
　　商确皮笑肉不笑：“你这暑假是不是不想好了？”
　　戚如白立刻摇头，诚挚无比地说：“大哥，我错了，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
　　商确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磕着桌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忽然笑道：“不用以后，就现在吧。”
　　戚如白的侥幸心理如暴风中的一支蜡烛，“噗”地灭了。
　　商确指了指戚如白手里的盒子，然后勾了勾手指，一副大爷样的坐在原地。
　　戚如白在脑海中想了无数次一盒雪媚娘全扣在商确脸上的场景，最后屈服于现实，老老实实地把盒子送到了商确面前。
　　商确满意地接过盒子，打开盖子，两个白白胖胖的雪媚娘露了出来，戚如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看着商确，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之后，又向另外的一个，伸出了魔爪。
　　戚如白：“那是我的！”
　　他伸手去抢，一下扑到了商确身上，商确压着他的头，快速地三口两口，把另一个也吃掉了。
　　戚如白目眦欲裂：“畜生！”
　　商确皱着眉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手。
　　戚如白怒吼：“你根本就不爱吃甜的！！！”
　　商确理所当然：“可是你喜欢啊。”
　　戚如白目瞪口呆。
　　佩服，实在是佩服，商确为了不让他舒心，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把我的雪媚娘吃了我不想活了！老子要和你同归于尽！”戚如白随手把盒子一扔，转身扑上了商确的床，手脚并用一通乱扯。。
　　戚如白一年四季得有那么一两百次被商确气得想同归于尽。
　　商确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怒喝：“戚如白你给我滚下来，谁让你碰我的床的！”
　　说着拽着戚如白的书包往下拖，戚如白打定了主意誓死挣扎将商确的床弄得乱七八糟。
　　商确咬牙切齿：“好，戚如白，你完了。”
　　戚如白满腔悲愤，完吧，完吧完吧，从他一下生就和商确住隔壁起，他早就完了。


第2章 
　　戚如白和商确之间的孽缘要追溯各自的妈妈那一辈。
　　祝小曼和许若秋是大学同学，大学时期开始好得形影不离，各自结婚之后又巧上加巧，住到了隔壁，连生孩子都是前后脚。
　　商确比戚如白大三个月，从小就稳重得很，聪明，早熟，才长到三四岁，邻里都把商确当成自己家孩子的楷模，这个“自己家孩子”包括但不限于戚如白。
　　一开始戚如白相当喜欢商确，按照妈妈说的，严格贯彻爸妈不在就听哥哥的，跟前跟后，追着蓝蓝，蓝蓝地叫个不停。
　　蓝蓝是商确的乳名。
　　商确小时候白白净净，从那时候起在人前非常有礼貌，特别招人喜欢，除了戚如白还有一群小乌合之众跟着。
　　可惜，大家都是被他精致的外貌骗了！
　　唉，戚如白每每想起都要叹一句：颜狗害死人。这一句话，足以总结自己为什么在被骗了那么多次，依旧反应不过来，居然真的傻兮兮地信了商确说得：我逗你玩呢。
　　遥想七岁那年，戚如白简直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典范，上蹿下跳，逗逗这个逗逗那个，一心想要向商确展示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于是，七岁的戚如白向大家展示了什么叫“撩妹反面教材”——他跑到一个小姑娘面前，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一转身，他拽了下人家的辫子……小姑娘哭了。
　　商确原本在边上站着，戚如白回头找他却发现人不见了，只好手足无措地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
　　就在戚如白把小姑娘哄得露了笑脸时，老师跑过来，将戚如白当场抓获。
　　戚如白解释：我没想弄哭她，我和她玩呢。
　　小姑娘脸上都是泪痕，老师气得：你家玩把人家玩哭了啊？
　　戚如白争辩：我真是和她玩呢，不信你问商确！
　　商确瓷白的小脸一皱，可怜巴巴，小声说：“我就看他拽了人家的头发。”
　　他身后的乌合之众立即齐齐替商确作证，人证物证俱在，戚如白被叫了家长。
　　祝小曼到了先是把戚如白拉到一边问，戚如白委屈地说：我真没想欺负她。
　　祝小曼耐心地跟他掰扯：“但是你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男子汉要给人家道歉的。”
　　戚如白懵懵懂懂地过去跟小姑娘道了歉，而商确因为举报欺负女孩子的同学受到了老师的嘉奖。
　　这时候戚如白太小，被商确告发过一次，不长记性，于是就有了第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次。
　　再长几年戚如白比小时候稳重了不少，撩妹技术见长，四年级时喜欢上隔壁班一个女生，某天在几首歌的歌词中挑挑拣拣凑了一封情书，第二天早上用语文书夹着准备送过去，结果书没夹紧，走到门口就滑到了地上，戚如白万分害羞地把一本语文书递给那个女生跑回班里，就看见教导主任拎着一封情书站在讲桌前叫人认领。
　　戚如白一看那信封的花色就知道要完。
　　教导主任问了半天没人吱声，近来校园里有几对早恋的，校方认为影响极其恶劣，势必要抓住几个杀鸡儆猴，但戚如白的情书没有署名，教导主任拿着情书从第一排开始问：这是谁的字迹。
　　大家都说不知道，有得是真不认得，有得是就算认得也假装不认得，等信封拿到了商确面前，商确多看了几眼。
　　教导主任：“知道谁写的？”
　　商确点头。
　　戚如白心提起来。
　　教导主任：“谁？”
　　商确转头，看向面露菜色的戚如白：“他。”
　　教导主任抓起戚如白桌子上的本翻开，一对比，果然是他。
　　于是戚如白又被叫家长了。
　　祝小曼提前下班匆匆赶到学校，一看到情书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连连道歉说最近公司里在策划什么七夕节活动，可能影响到孩子了，回家肯定好好教育。
　　教导主任痛心疾首：你们这些家长，平时都注意点，一言一行都影响到孩子的，这都该升学考试了，再分心写情书，别想上好初中了。
　　祝小曼好声好语，出了办公室就把戚如白揪回家里一顿训：年纪不大还敢写情书！写情书就算了还被抓到了！
　　戚如白小声辩解：“本来没被抓，是商确告的状！”
　　祝小曼：“你还有理了，你不把情书掉门口，人家能告状吗？”
　　戚如白想不明白，前面有不少看出他字迹的都没说什么，商确怎么就这么不上道，要不是商确，他能被发现吗！
　　再联想以前数次自己藏着掖着的事，但凡有人问到商确，商确绝对毫不犹豫地卖掉他。
　　戚如白越想越气，怒气冲天地找商确去了。
　　商确坐在写字台前，好整以暇地看他。
　　戚如白：“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小报告！”
　　商确轻蔑地笑：“我愿意。你敢写我为什么不敢说？”
　　戚如白不可置信：“我和你有仇吗！”
　　商确：“有。”
　　戚如白惊讶：“什么仇，我从来没惹过你！”
　　商确：“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叫我蓝蓝。”
　　戚如白瞠目结舌：“你，你就因为这点告发我！你有病！你是狗！”
　　商确眼睛眯起来：“你骂我？”
　　戚如白恶向胆边生：“我不仅骂你，我还打你呢！”
　　戚如白扑过去，被商确按住，俩人扭打到一起，商确本来坐在椅子上，被戚如白一扑脚绊到椅子腿摔到了地上。
　　许若秋发现里面声音不对开门时，就看到戚如白骑到商确身上，拳头举起来正要往下砸。
　　于是戚如白行凶当场被抓。
　　戚如白被祝小曼拎回去，商确跟在后面替戚如白“求情”：“阿姨，你别怪他，确实是我告诉了教导主任小白才被训的。”
　　戚如白面无表情内心妈卖批，你他妈知道你还告状？他心想：老子以后离你远远的行了吧，老子最记打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事实证明，躲不起。
　　两家住对门，一有点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比如今天戚如白考试没及格，企图把卷子藏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商确会在当晚特意敲门，等祝小曼来开门，非常有礼貌地转达老师课间说的话：“阿姨，小白今天下课没在教室，老师让我转告您考试卷子要家长签字。”
　　戚如白气得火冒三丈，但商确内里坏出水儿无奈对外形象太过完美——长得好，气质文雅，学习好。戚如白深觉斗不过，一点人身自由都没了。于是一心期盼着赶紧考上大学吧，考上大学吧就分开了。
　　从初中起，戚如白忽然奋发图强，以考大学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但由于成绩很优异，好死不死又和商确一起进了市重点中学。
　　天理何在？孽缘这东西可怕，你越是不想，就越缠你。
　　戚如白对商确如避蛇蝎，两人却从小到大都分在一个班，商确奴役戚如白得心应手，接水，买东西，拿东西……
　　戚如白稍有反抗，商确就悠悠闲闲地说：“最近蛮想学小提琴，补补英语也不错。”
　　戚如白秒怂，就差跪下了，涕泗横流：“哥，我错了，大哥饶我一命！”
　　从小到大，商确要学什么，戚如白铁铁地被祝小曼押着一起送过去，十几年来，无一例外。
　　钢琴，书法，围棋……
　　学这些东西倒还好，不好的是又要和商确待在一起，那，戚如白想：我选择死亡。


第3章 
　　戚如白牢记教训，自己干什么都偷偷地绝对不让商确发现，好汉不吃眼前亏，要像革命战士一样，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而且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让我抓住你什么把柄，哼哼……
　　可为什么敌人一直进？为什么风水不转？为什么总是三十年河东？
　　他妈的这些俗语都是些屁话吗！
　　戚如白悲凄交加。
　　商确此人看似乖巧，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然而为什么个中真相只有戚如白门儿清，其他人，包括商确的父母都被蒙在鼓里？
　　因为商确演技炸裂。
　　人前小白花，忧郁优雅小王子的人设信手拈来，门一关，就开始原形毕露。
　　戚如白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偏偏自己有不争气皮的不要不要的，小辫子被商确一揪一个准，什么时候又不及格了，什么时候在学校打架了，但凡被商确看到，就得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求商确不要告状。
　　有时候商确心情好了，有可能答应他一两次，但代价是惨重的——对外堪称温文尔雅金光闪闪演技高超的商确，从小开始吸引异性的眼光，于是：祝小曼给戚如白带的小蛋糕小饼干都进了商确喜欢的女生嘴里，戚如白的一大半零用钱都变成了商确喜欢的女生面前的礼物。
　　戚如白欲哭无泪：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猴子要派这么一个监视器来折磨我？
　　一定是从小小蛋糕小饼干都让商确抢了送人，他一口都吃不到，现在才这么喜欢吃甜的。
　　可现在，商确这个畜生，就为了不让他吃，宁可自己捏着鼻子吃了！
　　戚如白气得要炸，想着：横着是死，竖着是死，人固有一死……emmmmm……等一下，我连死都不怕了，就……再忍一忍吧。戚如白离奇地说服了自己。
　　没过一会儿，戚如白老老实实地把书包放在地上，受气地整理商确的床。
　　商确看他一眼，冷笑：“心里想好汉不吃眼前亏？”
　　戚如白手上一僵：真是……心里想都不行吗！畜生，真是畜生！还有一年，再坚持一年！再坚持一年我就解放了！
　　这么一想，戚如白神清气爽，边收拾边哼起歌儿来，商确威胁他：“再敢动我的床，你就死定了。”
　　戚如白抖床单抖得噗啦噗啦响，心道：就动就动！你是不是傻，我现在不就是动你的床呢嘛！
　　戚如白苦中作乐：还行，好歹我的内心是自由的。
　　人啊，要想生存下去，就得苦中作乐，就得看得开。
　　整理好床，戚如白和商确并排坐到写字台前，掏出暑假作业，忽然一叠卷子摔在戚如白面前。
　　戚如白一翻，全是没写过的。
　　“干嘛？”
　　就见商确悠哉地站起来：“你写，写完了我检查，改完了给我抄一份。”
　　戚如白不动。
　　商确一手撑在写字台上，低头，看着他：“怎么？不写？”
　　戚如白敢保证，他说一个不字，晚上祝小曼就会知道：他企图抄商确的作业，企图奴役商确，还把所有的雪媚娘都吃了。
　　戚如白打了个冷战，委屈死了：“写！”
　　这日子……怎么还不到头啊？
　　戚如白苦大仇深地写作业，商确一会玩会手机，一会在书架抽一本书看，一会儿又晃到钢琴前弹两下，更多的时候，是趴在床上看视频笑得直拍床垫。
　　戚如白忍无可忍：“商确！”
　　商确头也不抬：“说。”
　　戚如白：“你能不能安静点！我没法学习！”
　　商确：“听没听过周总理闹市中学习？锻炼锻炼就好了。”
　　说完，又笑得啪啪拍床。
　　戚如白直用笔头戳卷子——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简直畜生至极！
　　正这时候，商确开门出去了。
　　戚如白扑倒在桌上，心想：我这个暑假都要这样过了吗？太痛苦了吧……唯一那点甜都让商确给吃了……啊，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身后传来脚步声，戚如白立刻正襟危坐。
　　商确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故意让戚如白听见脚步声，看他和兔子似的“嗖”地立起来，无声地笑，他走到写字台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戚如白眼前一亮，一盒黄澄澄的蛋挞出现在眼前，甜腻香气瞬间蔓延开来。
　　戚如白伸手去拿，商确一下将盒子扯开：“道谢呢？”
　　“你刚才把我的雪媚娘吃了，这是还我的！”
　　商确居高临下，点了点他，又点了点自己：“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懂？”
　　天理何在！
　　戚如白坚决不承认：“你休想！”我都可以是你的，但我的东西一定不能是你的！怎么可能为了一盒蛋挞，就承认这样惨无人道的不平等条约？生活已经够艰苦了！
　　“哦。”商确应了一声，又坐下，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当即皱眉：“你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腻得要命，女生口味。”
　　戚如白咽了咽口水，争辩道：“甜的怎么了，有爱吃辣的就有爱吃甜的，粉色是女生喜欢穿的，你还穿过粉色T恤呢，算不算你穿女装？”
　　商确弯弯唇角：“反应挺快，是不是感觉自己特别机灵？”
　　戚如白悄悄往后退了一点，谨慎地摇摇头。
　　商确相当愉悦地观赏戚如白的表情，蛋挞一个一个地往嘴里送。
　　戚如白越想越委屈，转过身眼不见为净：太受气了。妈妈知道把他送到商确这里，她儿子有多受气吗？吃的吃不到，还得帮商确写卷子，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祝小曼是他妈，又不是商确的妈，怎么就信商确不信自己亲儿子呢。
　　她就好比古代的皇帝，他是忠臣，商确是佞臣，可惜皇帝亲小人远贤臣，听信小人谗言，错把忠臣当内奸，恐怕国不将国！
　　想到这，戚如白笔停了，打了个呵欠。
　　昨天他想着要放假，打游戏打到了凌晨三点，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被叫起来了。
　　是亲妈吗！戚如白赶紧安慰自己，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妈妈也是被商确骗了，以为商确真的帮自己学习才把自己送过来的，妈还是亲妈，都是商确的错！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商确发现戚如白眼眶晶晶亮亮的，眉尖一抖：“你哭了？”


第4章 
　　戚如白：“？？？”
　　什么东西？
　　戚如白不搭理他，侧着身，把卷子拽过来往桌子上一拍，恶狠狠地盯着卷子。
　　商确一看盒子，里面就剩一个蛋挞，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他一向不喜欢这样甜腻的东西，但为了气一气戚如白这种甜腻还是可以忍的。
　　商确撇撇嘴：“不至于吧，就因为没让你吃这个你就哭了吗？娇气。”
　　娇你大爷！我能因为这个哭？不对，我什么时候哭了？
　　戚如白懒得和商确犯口舌之争，自己做题。
　　商确不耐烦地踹了一下他的椅子：“还剩一个，吃吗？”
　　戚如白看题：已知P点在椭圆上移动……
　　商确靠在写字台边：“哎，我没看你哭过呢，让我看看，今天就不用抄我那份了。”
　　戚如白：求P点的运动轨迹方程……诶前面是什么来着？再看一遍……已知点P在椭圆上运动——
　　商确看了他一会儿，“啧”了一声，站直了身体，戴上帽子出去了。
　　戚如白做贼似的扒到房间门口，听着玄关的门“咔/嚓”一声关上，跳起来撒气地踹了一脚椅子，怒道：老子哭也不给你看！不就是抄卷子吗，我就当练字了，我全都给你抄了，然后你就做不了题，然后你就考不上大学！
　　狠不狠？太狠了！做人就是得心狠手辣！
　　商确拿着钥匙下楼，他不喜欢吃甜的，蛋挞是许若秋专门做给戚如白的，本来他也想给戚如白，但戚如白表现的太想吃了，所以他不想给了。从小就这样，戚如白这人就是好玩，不逗一逗他心痒痒。
　　许若秋就做了一盒，吃了就没了。
　　欺负人这个事情就像压皮球，压得太狠，一是容易坏掉，二是反弹力气也大，唯有压一下松一下，才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商确有得没得地想，晃进了一家他从没去过的甜品店。
　　店员热情地凑上来，问商确想要什么。
　　“……一盒蛋挞，两个布丁。”商确顿了顿：“要甜一点的。”
　　店员是个小姐姐，瞄了他好几眼，一边帮他打包一边调侃：“买给女朋友啊。”
　　商确：“……喂狗。”
　　店员：“……”
　　商确接过袋子，顶着店员探究的目光，淡定地离开甜品店，回家。
　　商确家里当然没有养狗，倒是戚如白家里养了一只小土狗，叫球球，已经养了十一年了。戚如白六岁的时候，祝小曼带回了球球，戚如白相当宝贝球球，动不动就要投投食，或者抱过来撸来揉去，把人家的毛揉的乱七八糟。
　　可能养宠物就是情不自禁地想给他投投食，或者扒拉扒拉逗一逗，总之就是不能让他舒坦地趴着。
　　这究竟是为什么？简直未解之谜。
　　打开房间的门，戚如白背对着他奋笔疾书，商确不太自在地走过去，把袋子放在他手边。
　　戚如白理也不理，自己做题。
　　商确咳了一下，看向别的地方：“吃不吃？”
　　隔着袋子戚如白已经闻到了香味，很想吃，但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商确这人根本不安好心，吃了不知道又要被拿捏成什么样，于是哼道：“拿开，影响我学习。”
　　商确一梗，转过头看戚如白，抽出他手里的笔：“最后问你一句，吃还是不吃？”
　　戚如白边从笔筒拿别的笔，边白了商确一眼，硬气道：“不吃，说了不吃！”
　　商确冷哼一声，拎起袋子，摔进了垃圾桶。
　　戚如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商确躺在床上玩手机去了。
　　天呐！居然把那么香的东西直接扔了！暴殄天物！
　　吓唬谁呢？搞笑……老子可是吓大的！
　　戚如白一边心疼一边低头做题。
　　两家父母白天都不在家，午饭全是自己解决。写到中午，戚如白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终于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他看看垃圾桶，万分后悔刚才没有吃饭。
　　戚如白：“商确.”
　　商确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
　　戚如白：“这张做完了。”
　　商确“嗯”了一声：“放着，一会儿我看。”
　　戚如白：“商确！”
　　商确嘴角弯了一下：“嗯？”
　　戚如白：“我饿了。”
　　商确：“哦，你还知道饿。”
　　戚如白：“……”
　　商确：“自己去吃。”
　　戚如白控诉：“我给你抄卷子，你连顿饭都不给我吃！”
　　商确用脚指了指垃圾桶的方向。
　　戚如白：“……”
　　所以说，刚才犟什么呢？面子能吃吗？就算是打一个巴掌给两个甜枣，好歹还有两个枣儿呢，现在是不是白白被打了？？？
　　戚如白蹭到床边：“商确……”
　　“你再不搭理我，我往床上扑了啊。”
　　商确移开手机，看戚如白：“你敢。”
　　戚如白：“是是是，我不敢，商确你请我吃饭吧，我好饿，我没力气，我写不了字了。”
　　商确斜他一眼：”自己拿零用钱去吃啊。“
　　戚如白：“啊啊啊啊我看中了一双球鞋，攒钱呢，你请我吃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商确坐起来：“还和我狂吗？”
　　戚如白疯狂摇头：“大哥，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商确掏出钱包，戚如白凑过去眼巴巴地看，商确在一堆红色钞票中，抽出了一张十块的：“赏你了。”
　　戚如白嘴唇动了动，站起来一脚把商确踹倒在床上，在商确暴喝时窜出了房间。
　　是有病了，才会对商确抱有希望！


第5章 
　　戚如白去了第一天，第二天死活都不想去，他昨天气得踹了商确，下午连书包都没敢回去拿，干脆泡网吧玩游戏玩了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祝小曼接了商确的电话，不知道商确这个奸臣又进了什么谗言，祝小曼挂了电话揪着戚如白一顿教训，吼得戚如白耳朵疼。
　　戚如白哭唧唧地跟祝小曼解释：是商确虐待他，让他抄卷子。
　　祝小曼苦口婆心：“蓝蓝说了你做一张卷子能错一半，他的卷子就是你的错题本，让你再原原本本的做一遍，省得下次再做错，你昨天跑哪去了？又去网吧了？还想考好大学吗？”
　　戚如白理亏，哭唧唧。
　　商确口才这么好怎么不去当外交官？
　　戚如白谋求生路，再次被祝小曼镇压。
　　当戚如白捧着布丁，悲痛地出现在商确面前时，商确居高临下相当倨傲地看着他，根本话都不用说，其中差距，宛如影帝与龙套之间的距离。
　　戚如白讪笑：“我来写作业了。”
　　商确不说话，靠在门边，冲他手里的盒子扬了扬下巴。
　　戚如白哼哼唧唧，嫁姑娘似的把盒子往前一送：“给你，都给你！”
　　商确满意地接过盒子，嘲讽道：“长能耐了戚如白，这就是你踢我的下场。”
　　戚如白目送盒子被商确抛出了一个弧度，扔在了写字台上，心里盘算着：呵，你是不是傻，昨天你把雪媚娘都吃了，我踹了你一脚，今天你又要把布丁都吃了，左右我都没得吃，那昨天那脚我岂不是赚了。
　　想到这里，戚如白又莫名开心起来。
　　人得给自己找乐子。
　　戚如白暗想自己是在玩游戏，这些卷子全都是小怪，每打倒一只小怪，就能给精英怪BOSS造成伤害，他越想越来劲儿，做完一道题就想象着商确头顶出现一个-1，瞬间做题时头不疼了，腿不酸了，笔在草纸上画得虎虎生风。
　　商确觉得蹊跷，平时让他写点什么，比杀了他还难，怎么今天这么起劲？商确踹一脚戚如白的椅子，怀疑道：“诶，你打什么主意？”
　　戚如白抽空看他一眼：“我喜欢学习还不行哦。”
　　商确：“……”
　　过了几秒——
　　商确：“你要买那一双鞋？”
　　戚如白白他一眼：“告诉你干嘛。”
　　商确：“快到你生日了。”
　　戚如白眼前一亮：“你要买给我！？”
　　他兴奋地掏出手机给商确看专卖店的页面，点着一双鞋子：“这双！”
　　商确望了下他瞪得亮晶晶的眼睛，愉悦道：“买来穿一穿，让你看看。”
　　这这这，这他妈的是什么人？不给买你问什么？
　　戚如白立刻蔫了回去：“滚！”
　　商确：“这是我家。”
　　戚如白不堪其辱：“那我滚！”
　　戚如白说着就要收拾书包，边收拾边嘀咕：“这可是你赶我走的，可不怪我。你和我妈说我自己走的我可不认。”
　　商确这才觉得一身舒畅，淡定地看他收拾东西，嘲讽道：“你认不认有没有用，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商确：“你昨天后来去哪里了？”
　　戚如白：“管你什么事！”
　　商确：“你昨天踹了我一脚，我还记着呢。”
　　戚如白手上一顿，怂怂地回答：“网吧。”
　　商确眯眼：“跟谁玩，玩什么？”
　　戚如白不爽：“你怎么什么都管啊？我爱和谁玩和谁玩，反正不和你玩。”
　　“是吗。”商确斜睨了戚如白一眼。
　　戚如白觉得大事不妙，不知道这个小心眼又要想什么办法整他，越想越觉得委屈，试图和商确争辩：“商确你能不能讲点理？”
　　商确好整以暇：“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戚如白简直要被商确气笑：“你说，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总要害我，老是去我妈那告状，你说吧，你哪里讲道理了？”
　　商确凉凉道：“你不做我就没什么可告的。”
　　戚如白忽略这句话，企图和商确商量：“我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在学校叫你乳名了吗，你后来说了我不是改了吗，你至于记这么多年吗？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你以后别折磨我了行吗？”
　　商确听他说话，认真的思考，戚如白觉得有门，难掩激动地问：“怎么样？”
　　商确若有所思，抬眼看他：“不怎么样。现成的劳力不用，我傻吗？”
　　戚如白：“……”
　　戚如白：“你不傻，你就是有病。”
　　戚如白再三忍耐，破口大骂：“商确，我要是打得过你，你死一万次了。”
　　商确：“那幸好你打不过我，我好歹留你一条狗命。”
　　戚如白：“……”
　　戚如白：“商确。”
　　商确：“嗯？”
　　戚如白：“再和你说话我就是狗。”
　　商确挑挑眉，拿起桌边的蛋糕盒子：“吃吗？”
　　戚如白一把扑住：“吃！”
　　戚如白：“……”难受，想哭。
　　商确微笑。
　　戚如白：“………………”
　　戚如白：“……………………………”
　　戚如白：“……………………………………喵？”
　　商确看了他一会，耳根有些热，忽然撇眼看别处，说：“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吃，给你吃了。”


第6章 
　　戚如白打定主意惹不起就躲，躲不起也得躲，人总得活着对吧。
　　现在所有人都被商确这个卑鄙小人蒙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真相。
　　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智者总是孤独的。
　　戚如白一波洗脑，压制住了和商确殊死一搏的心。
　　他又打不过商确，上去挨顿打有什么用？
　　再说……最近他不仅吃得到自己那份蛋糕，连商确那份也给他了，估计商确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祝小曼做的他也不好扔了，只好落在了戚如白手里。
　　商确批完了戚如白刚写完的一套数学卷子，一堆红色的叉。
　　商确：“戚如白，上课学得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告诉我你这样能考什么大学？”
　　戚如白凑过来看：“唉，这题我想选B来着，怎么选成C了？……这题我会做，步骤都没错你看就答案算错了……这题难算我没算……”
　　商确：“你总有理由，都给我重做一遍，抄到我的卷子上，敢在我的卷子上做错题，我和阿姨说什么就不一定了。”
　　戚如白扑倒：“畜生！”
　　商确：“过奖。”
　　戚如白癫狂了一阵：“赶紧考大学吧，明天就考，我肯定离你远远的，你报南方我就考北方，你考北方我就报南方！”
　　商确正批改另一张卷子，闻言手一顿，他面无表情，凝眸看戚如白。
　　戚如白被他看得心惊胆战，莫名有点心虚：“我写，我写还不行嘛！”
　　商确继续低头批卷子，批着批着忽然把笔一摔，戚如白吓了一跳，拍拍胸口：“你干嘛，吓死我了。”
　　商确看也不看戚如白，直接出去了。
　　戚如白心有余悸，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这个大少爷，默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商确从家里出来，走到楼梯口有些后悔，他蛮少生气，尤其不会跟戚如白生气，不过今天他心情实在不好，不太想看见戚如白，干脆出来晃一晃。
　　他临时约了学校里的基友，邱凉。
　　邱凉看到商确时，相当新鲜地走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调侃道：“你不是说你忙得很，整个假期都有安排？前两天约你你还不出来呢，怎么着，忙什么呢？”
　　商确：“带孩子。”
　　邱凉噗嗤一笑：“带孩子？你？你别把人家孩子带死了！”
　　商确有些迟疑：“……我看起来不靠谱吗？”
　　邱凉夸张地捂嘴：“……你好像很没有自知之明？”
　　商确：“……”
　　邱凉：“算了，叫我出来干嘛？有安排？”
　　商确皱眉：“……”
　　邱凉跟着皱眉：“……你搞我？”
　　商确：“……那，我问你个事儿吧。”
　　邱凉见他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真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正色道：“你说。”
　　商确打算从头说起：“我不是带孩子吗——”
　　邱凉：“停停停你真带孩子？你假期真就带孩子？你家的？亲的？”
　　商确：“……邻居家的。”
　　邱凉：“邻居家的跟你有啥关系，你管的倒宽，给钱吗？家教？你爸妈不给你零花钱了？你犯事了！？”
　　眼见着邱凉越扯越远，商确打断道：“你别管这些，我就问你，你带的孩子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邱凉“嘶”了一声：“这……这我没经验啊！男孩女孩？”
　　商确：“男的。”
　　邱凉抓耳挠腮：“这可难倒我了，我哪会这个啊，我哥家熊孩子我都离远远的，邻居家孩子你还往上凑，你干什么不好非带孩子我真服了……男孩子的话，买点玩具试试？问问他想要什么，都买给他，一来二去就熟了吧。”
　　商确沉思了一会：“有点道理。”
　　商确：“那行吧，没你事儿了，你走吧。”
　　邱凉不可思议：“用完就扔你是人吗？”
　　商确：“随你，我有事走了，回见。”
　　邱凉目瞪口呆，感情商确把他叫出来就问这个？朋友，你听过手机这个东西吗？
　　邱凉一脸蒙蔽往回走，边走边琢磨，邻居家孩子……他家邻居不是戚如白吗，除了戚如白还有小孩子？
　　商确溜达了一圈，神清气爽，回家经过甜品店时买了块小蛋糕，店员小姐姐显然对他印象深刻，搭话：“喂狗？”
　　商确心情好地笑着点头。
　　店员小姐姐贴心提示：“狗不能吃巧克力，也不能吃太甜。”
　　商确：“……”放心，戚如白最爱吃甜。
　　但话不能说出来，商确露出一个十分领情的笑容，接过袋子离开了。


第7章 
　　商确拎着小蛋糕回家，发现戚如白正捧着手机玩游戏，戚如白一看见他就和兔子见了鹰似的，激灵一下，下意识想要藏手机，又反应过来正闯关闯到紧要处，连连：“哎哎哎”了好几声，手忙脚乱一阵操作，最后丧气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戚如白：“你走路能出点声音吗？我好不容易闯到这一关的。”
　　商确挑眉：“你偷懒还有理了？我告诉阿姨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戚如白倒是看得开，反正他怎么样都要被商确告状，那还不如过得舒服点。
　　商确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走近了使劲儿蹂躏了一通他的头发，然后提起手里的袋子：“今天再做完一张卷子，这个就是你的了。”
　　戚如白相当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商确作势要把袋子往垃圾桶里扔：“不吃拉倒。”
　　戚如白飞身扑救：“哎别别别！我要我要！”
　　商确不放手：“感谢呢？”
　　戚如白毫不犹豫：“谢谢谢谢谢谢！”
　　毫无灵魂的感谢，商确被他无节操的样子逗笑，手一松，袋子就到了戚如白手里。
　　商确：“手机给我。”
　　戚如白扒开袋子看了一眼，笑得一脸满足，闻言问：“拿我手机干嘛？”
　　商确漫不经心道：“我想玩游戏。”
　　戚如白：“你自己手机上没有？”
　　商确不耐烦：“没有，少废话，快点。”
　　戚如白吃人嘴短，把手机递过去了。
　　屏幕有解锁密码，商确想也没想输入四个数字——解锁成功。
　　商确：“戚如白你还能再选一个更蠢的开锁密码吗？”
　　戚如白吃惊：“你解开了？”
　　商确嘲讽：“不就是你的生日。”
　　戚如白更惊：“你知道我的生日？！”
　　商确本来还想再嘲笑他几句，忽然想到什么事情，脸色不太好地坐直了身体：“戚如白，我的生日是哪天？”
　　戚如白一愣：“……我记得……是在4月？”
　　商确脸色更加不好。
　　戚如白试探着：“你不是比我大三个月吗？我七月你四月不对吗？七减三等于——”
　　商确看了他半天，抬脚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滚去写卷子！”
　　商确觉得刚出去逛一圈的好心情又没了。
　　他点开桌面上的游戏，这游戏商确早就玩通关卸载了，他拿过来摆弄了几下就过了戚如白卡了半天的40关。
　　正这时，祝小曼给戚如白发了一条微信。
　　商确：“戚如白，你妈和你说话了。”
　　戚如白正做题做到一半，头也不抬：“说什么了？帮我看看。”
　　商确退出游戏点开微信，又点了一下祝小曼的对话框，然后说：“你妈问你，今天想吃鸡翅还是想吃鱼。”
　　戚如白用笔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嗯——鸡翅吧还是。”
　　商确回复：“鸡翅吧还是。”
　　祝小曼秒回：你又偷着玩手机！
　　商确回复：阿姨我是蓝蓝，小白在写作业，我帮他收着手机呢。
　　祝小曼：往蓝蓝身上推！你等我回家的！
　　商确手指悬着……还是，算了吧。
　　等等……刚才和祝小曼聊天的时候，头像怎么和他那里的不一样？
　　商确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出戚如白的微信，上一次对话还是在两年前，头像也确实不一样。
　　商确把戚如白的手机放在腿上，用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戚如白，戚如白的手机毫无反应。他看了一眼埋头思考的人，用戚如白的手机调出微信号，和自己手机上的一对比——
　　戚如白居然换微信号了！
　　怪不得以前总是聒噪个不停的人忽然间在朋友圈蒸发了。
　　商确捏着手机的手收紧，就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愣了一会儿，他把戚如白的手机往写字台上一扔，躺在床上自己玩手机去了。
　　漫无目的地刷了一会微博，忽然看到了一双鞋——好像和戚如白之前给他看的很像，他沿着微博找到官网，发现果然是同一个品牌，往下划了几下，仔细看过去，找到了戚如白想买的那双。
　　商确看着那双鞋，手指悬停在“加入购物车”上，又想了想戚如白居然换了微信号不告诉他，关了页面。
　　他点开微信给邱凉发消息。
　　商确：邱凉
　　邱凉：干嘛
　　商确握着手机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想怎么说。
　　商确：没事
　　邱凉：那你跟我说话干嘛？
　　商确：测试一下你的反应。#微笑#
　　邱凉：#药#
　　戚如白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商确商确，我爸妈上班，球球每天自己在家，我能不能把他带过来。”
　　商确不想理他。
　　戚如白：“商确商确！”
　　戚如白：“商确商确商确商确！”
　　商确：“……你能闭嘴写会儿作业吗？”
　　戚如白：“你答应了我就写。”
　　商确：“我不答应你敢不写？”
　　戚如白：“……”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喜怒无常？这又生气了？哪里又惹他了？
　　商确看他一脸受气包的样子，懒得计较：“带吧带吧，你再敢跟我说一句话你明天就别来了。”
　　戚如白立刻闭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他确实不想来，但要是商确不让他来，祝小曼估计又要以为邪恶的他把小白花商确怎么样了，到时候又是一顿问责，不划算，不划算。
　　商确扫了一眼正不知道哼什么歌哼的起劲的人，纠结地在历史记录里面调出官网，将那双鞋子加入了购物车。


第8章 
　　戚如白当天做完卷子吃完蛋糕美滋滋地回家，等着祝小曼做鸡翅，祝小曼边做饭边说他。
　　被唠叨了了半天找不着北的戚如白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祝小曼是用这一招试他有没有好好学习，他有好几次玩手机玩的得意忘形中途去回祝小曼消息结果被抓了，前科累累。
　　戚如白面色沉痛地忏悔：“下次写作业不玩了，我就回了一下你微信，手机响了我不能不管吧。”
　　祝小曼抿他一眼，拿过他的手机，点开游戏，看了一眼之后，差点把手机怼到戚如白脸上：“还撒谎？我连着检查好几天你都在40关，今天都到41关了！”
　　戚如白：“啊？”
　　他接过手机，果然已经41关了……商确下午的时候说要用他手机玩游戏来着。
　　他好几天都没玩过的，怎么商确玩了一会就过了？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祝小曼怎么会知道他玩到几关！
　　天呐！
　　发微信试探，记录他玩的游戏的通关数……日本那部动漫叫《名侦探柯南》还是《名侦探祝小曼》？
　　不过他今天确实偷着玩游戏了，于是态度极诚恳地说他今天做了好几张卷子，商确给他休息时间才玩的。
　　祝小曼瞪他：“别看蓝蓝好说话就糊弄他！”
　　戚如白含泪：“是是是，哪能啊。”我也得敢啊！！！
　　连着在商确家写了七天作业，平时就爱上蹿下跳的戚如白简直要憋出内伤，偏偏祝小曼相当满意他现在的状态并且认为应该继续保持下去。
　　第八天，戚如白哭丧着脸到商确家。
　　今天早上和祝小曼商量放假，祝小曼提出的条件是来一次模拟考，考得好，放两天假，考不好，加量复习。戚如白盘算着这就是祝小曼想让他加量学习的计谋，坚决不上当，放假的事告吹了。
　　其实他要是真打定心思就是要跑出去玩也可以，回来之后祝小曼绝对不会放过他，不知道要被念多久，为了逞一时之快换取长时间精神折磨，不划算。
　　戚如白心里算盘噼里啪啦地打，心不在焉地转笔，手上一抖，笔掉在了商确脚边。他从笔看到商确的脚，再看到腿，膝盖，膝盖上的书，搭在书页上的手，胸口，微微低着的头……
　　既然祝小曼那条路不通……不如……在商确这里磨一磨？
　　商确正认真看书，忽然感觉有两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一抬头，正对上戚如白猎狗一样的目光。
　　商确：“……你干嘛？”
　　戚如白眼睛亮晶晶：“商确，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商确：“不商量，滚。”
　　戚如白：“别呀，你听我说。”
　　商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戚如白继续道：“俗话说，劳逸结合，你看我劳也劳了，能不能逸一下？”
　　商确合上书，不确定道：“你想玩？”
　　戚如白严肃点头：“嗯。”
　　商确：“做梦。”
　　戚如白急得拽商确的衣服：“商确你可怜可怜我，我都写了这么多天卷子了真写蒙了，我妈不让我休息，你让我休息休息吧。”
　　商确充耳不闻：“你和阿姨说通了再来找我。”
　　戚如白单膝跪在床边直接上手搂住商确的腰，晃来晃去：“商确，商哥，给个机会，求你了，也就你和我妈说我妈能听听，你说我要是累死了你是不是少了个跑腿的。”
　　屋里开着空调，商确却觉得被戚如白环住的地方阵阵发热，不太自在。
　　商确：“放开！”
　　戚如白不仅不放，还搂的更紧：“商哥给条生路吧求你了！”
　　商确发觉那股热从腰窜到脸上来了，有些狼狈道：“好！你先放开我！”
　　戚如白立刻刷地撒开手，激动地拍了一下商确的肩膀，喜道：“说好了，那你可得帮我瞒着我妈！”
　　这么快就被说服，商确觉得很没面子，他说话一向算话，但又不想让戚如白这么痛快，于是道：“我只能保证不主动和阿姨说，阿姨要是问了，我肯定不会帮你撒谎。”
　　戚如白鄙视他：“听起来你好像很正直，那我以前的饼干和零用钱都去哪了？”
　　商确：“说得对，那我就算反悔也不算什么是吧。”
　　戚如白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认错态度诚恳：“哥，我错了，您别。”
　　商确这才满意：“服了吗？”
　　戚如白点头如捣蒜：“服服服。”
　　商确：“心服口服？”
　　戚如白诚实道：“口服。”
　　商确：“……”
　　戚如白：“我说心服你也不信是不是，我这人天生正直，总说实话。”
　　商确：“……”确实，都敢背着他换微信号了。
　　一想到这事，商确心里又不舒服了，他把书放在一边，慎重地问：“戚如白，如果你已经骗了一个人，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戚如白摸不着头脑：“啊？我为什么要骗人？骗都骗了，还能怎么办，时光又不能倒流。“
　　商确：“对，骗都骗了，但是补救措施呢？”
　　戚如白：“什么补救措施？”
　　商确：“没有补救措施，被那个人知道你骗了他怎么办？”
　　戚如白不以为然：“那就道歉啊。”
　　商确目光认真：“戚如白你听好了，如果已经骗了一个人，就一直骗下去，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决心，就不要骗人。”
　　戚如白：“……啊？”
　　戚如白：“你骗了谁？你是打算以后出轨一直骗你老婆吗？”
　　商确：“你有病……不对，是我有病，跟你说有什么用。
　　戚如白觉得自己被嘲讽了，小声反驳：“对，你就是有病。”
　　商确有些泄气：“滚滚滚，别烦我。”
　　戚如白得令，滚去写作业了。


第9章 
　　当天晚上回家，戚如白兴高采烈地跟基友越好网吧打游戏，第二天早上七点准时从床上起来，祝小曼被他空前高涨的学习热情吓了一跳，吃饭时给商确发微信，叮嘱商确——小白今天不太对劲，有可能要偷跑。
　　商确回复：昨天和小白说今天可以不做数学卷子，做语文，可能太高兴了。
　　祝小曼这才放心地吃饭，心想：看来儿子偏科严重……哎，若秋这儿子怎么养的，前后就差三个月，我这个怎么就皮的跟个猴子似的。
　　吃完早饭，祝小曼看着戚如白进了商确的家门，放心地上班去了。
　　戚如白扒在商确房间的窗户旁边，看着祝小曼和许若秋相继出了小区，甩了书包就要跑，被商确揪着衣领拽了回来。
　　戚如白：“你干嘛？”
　　商确：“我还想问你干嘛。”
　　戚如白：“我出去玩啊。”
　　商确：“……你约了人？”
　　戚如白点头。
　　商确：“谁？”
　　戚如白莫名其妙：“张章啊。”
　　商确揪着他的衣领，半天没有动作，戚如白一挣，挣开了，他觑着商确的表情，一蹭一蹭地溜到门口，见商确没有反应，放心地开门跑了。
　　商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准备好的电影票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他高中以前经常和朋友出去玩，他学习一直很好，爸妈都很放心他，从来不限制他的行动。戚如白则不一样，戚如白那时候学习一般，假期被各种补习班填满，闲暇难求，偏偏商确就是喜欢气他，晚上回来碰上从补习班回来的戚如白给他细细地讲他们今天都玩什么了，气得戚如白一路骂他。
　　高中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忽然间不太喜欢出去玩了。假期要么在家看看书，要么听听音乐，或者出去看看电影。反观戚如白，看来还是初中的时候憋得太狠了，现在整天都想着出去玩。
　　商确琢磨了一会儿游戏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至于让戚如白牵肠挂肚。
　　想不通。
　　商确觉得让他想戚如白想的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那是属于两个生物层级之间的交流，这样的交流还是越少越好。
　　商确起了个大早，送走了戚如白，自己留在家里看书，中午时在冰箱里找了点能吃的垫了几口，坐回桌前继续看，正当他看得入迷，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许若秋或者他爸爸没带钥匙，因为平时没有人来找商确，不是他人缘不好，而是他从来不带别人回家，他家连邱凉都没来过。
　　他按了接听，戚如白的声音传过来：“商确商确快给我开门！”
　　商确把门开了，放戚如白进来，他低头看表，下午三点。这不符合戚如白的风格啊，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还不得醉生梦死？
　　戚如白进屋就往厨房冲，打开冰箱从上看到下除了水果果汁没有任何现成能吃的东西。
　　戚如白：“商确，我要饿死了！”
　　商确皱着眉：“你提前回来就因为饿了？”
　　戚如白解释：“张章让他妈一个电话叫走了，就我自己玩多没意思，再说我太饿了。”
　　商确：“我这里是收容所还是我看起来很有爱心？”
　　祝小曼为了防止戚如白耍花招，假期零用钱控制的死死的，他今天的零花钱交了网费就没了午饭，商确家的冰箱里确实没什么，戚如白想回家看一看。
　　唉，连顿饭都吃不起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戚如白垂头丧气地往门口走。
　　商确靠在原地，神色不定地看他，叫住他：“你去哪？”
　　戚如白：“我回家吃饭。”
　　商确似乎不堪其扰，有些焦躁地“啧”了一声，支起身体，边往房间走边说：“等着，带你去吃饭。”
　　戚如白眉开眼笑：“商确你太够意思了！中华好邻居！太好了！”
　　烦躁了一天的心情，舒坦了。
　　悬了一天的心，放下了。
　　商确的好心情又没理由地冒出头来了。
　　商确拿钱包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窗外，阳光灿烂，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垃圾桶里的两张电影票拿出来。
　　戚如白早就等在门口，一见着商确屁颠屁颠地跟着：“吃什么去？”
　　商确瞥他一眼：“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戚如白心里一跳，暗道：不对，这事儿有蹊跷。他左思右想前思后想苦思冥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商确，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商确被他看得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辩道：“心情好不行吗？不吃你就留在家里写作业吧！”
　　戚如白：“吃吃吃，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呢，说说都不行。”
　　关门进电梯，商确显然有些心神不定，不知道想说什么，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戚如白总觉得他和商确的关系正在慢慢改善，这是个好兆头，跟商确搞好关系，在祝小曼那指不定能省多少事儿，于是自告奋勇为商确排忧解难。
　　戚如白：“你怎么了商确？”
　　想得太入迷，商确被吓了一跳，然后更窘了，按住戚如白的头，把他推到了前面。
　　等商确撒手他又扭回来，知心哥哥似地问：“有事儿跟哥说，哥帮你参谋一下。”
　　商确嫌弃地又把他推走，眼神警告他少过来烦人。
　　戚如白嘀咕：“狗咬吕洞宾。”
　　商确呼了一口气，瞄了戚如白一眼，咳了一声，说：“戚如白，我想看电影。”
　　戚如白浑不在意：“看呗。”
　　商确：“……”
　　戚如白：“你要看什么？”
　　商确扭头：“大话西游。”
　　戚如白：“这有啥好看的，看多少遍了？”
　　商确：“……你想看什么？”
　　戚如白：“《寻梦环游记》！新上的动画电影！”
　　商确：“动画片？”
　　戚如白：“……要我再给你讲一讲动画片，卡通片和动漫的区别吗？”
　　戚如白一摊手：“你看，这就是咱们关系不好的原因，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商确奇怪：“原因居然不是我揭发你吗？”
　　戚如白：“……”妈的一时间忘了这茬了。
　　戚如白赶紧找补：“之一，原因之一。”
　　商确点了点头：“嗯，就看这个吧。”
　　电梯门开了。
　　商确抬步出去，戚如白跟上，絮絮叨叨：“这个电影吧，一个人看没意思，得俩人一起看，一边看一边交流，我看这也没别人，择日不如撞日，就我吧，我腾出档期陪你看看电影，怎么样，够深明大义吧，够义气吧。”
　　商确勾着唇角在前面走。
　　戚如白：“商确……商确商确商确，带我吧带我吧，我想看……”
　　戚如白：“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我给你推荐的电影，你去看还不带我太残忍了……”
　　戚如白：“商确——”
　　商确：“先吃饭，吃完饭看电影。”
　　戚如白“啪”地拍了一下商确的肩：“够意思！”


第10章 
　　戚如白喜欢看的从来不是商确的style，他向来看得都是伦理、烧脑、高智商犯罪这种电影，用戚如白的话：又臭又长。就像商确不能理解戚如白怎么能打游戏打到通宵一样，戚如白完全不理解这种催眠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中学时有一次看到商确再看《沉默的羔羊》，戚如白随意扫了一眼，被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从此不太敢和商确叫板了，这要是哪天商确心血来潮，想要实践实践，戚如白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得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戚如白喜欢边看视频边吃饭，不看视频不下饭，正看动漫看得起劲，商确抽走了他的手机。
　　戚如白视线跟着屏幕走：“商确！我正看着呢你干嘛啊？”
　　商确直接关了视频，把手机压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好好吃。”
　　戚如白不服：“你怎么什么都管啊，我妈都不管我这个！”
　　商确：“我不管阿姨管不管，跟我吃饭的时候，就是不可以。”
　　戚如白已经吃了个半饱，很想摔筷子离去以示气愤，可是电影还没看呢，他现在不仅吃着别人的，还得拿着别人的，不好太嚣张，只好不忿地认真吃饭。
　　商确：“你——”
　　戚如白立刻抢白：“食不言！”
　　商确：“……你好笨，到现在都不知道所有规矩都只是给你定的。”
　　戚如白：“……”
　　商确中午其实简单地垫过几口，这时候也不太饿，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等戚如白吃完，一边掏出手机挑座位。
　　戚如白没了视频拖延，吃饭速度显著提升——
　　商确：“啧，这电影还挺火，没座了，情侣座行不行？”
　　戚如白不挑：“随便，能看就行。”
　　商确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好了，五点开场。”
　　两人吃饭的地方和影院在同一个商场里，等戚如白吃完，直接上楼。
　　从出门到吃完饭用了一个半小时，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几对男男女女从面前走过，商确忽然道：“你拿我的手机先去取票，我去买点喝的。然后把手机递给戚如白，自己转身走向奶茶店。
　　商确几乎不喝奶茶，奶茶这东西对他这种不喜欢甜腻的人来说堪称是对味蕾的虐待。
　　店员问：“你好请问想要喝点什么？”
　　商确站在点餐台，看着一串串叫着非常华丽的名字的各式饮品，拿不定主意。
　　商确：“……比较甜的。”
　　店员业务相当熟悉：“其实奶茶都比较甜，不过可以试一试奶盖和阿华田。”
　　商确抿唇：“那——一杯巧克力阿华田，多糖，一杯咖啡不加糖，谢谢。”
　　付完钱，他看到了隔壁店里的爆米花，买了一大桶爆米花，然后提着两杯饮品找到了戚如白。
　　商确见他只拿着手机，问：“票呢？”
　　戚如白：“没取呢。”
　　商确：“……你是废物吗？”
　　戚如白把他的手机在商确面前晃了晃：“我又不知道你的密码，打不开手机。”
　　商确一顿。
　　戚如白问：“密码是什么？你生日？10，后两位是什么？”
　　商确鄙视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用自己生日当密码？”
　　戚如白反唇相讥：“你不蠢，那你没告诉我密码就让我取票。”
　　商确：“……你知道的。”
　　戚如白诧异：“知道什么？”
　　商确不欲多说：“电影还想看吗？”
　　戚如白赶紧赔罪：“想看想看，来来来东西我拿着，您去取票。”
　　取好票进场，这个时间点并不算是看电影的最佳时段，前排居然已经坐满了人，戚如白和商确走到最后一排情侣座坐下，两边的情侣座也有两个男的两个女的一起坐得，他们两个也不算突兀。
　　电影开场，商确觉得和戚如白一起看电影简直是折磨。
　　埃克托才一出场，戚如白就拽商确的衣袖：“哎，商确，你信不信，这个骷髅就是歌神，你信不信信不信！”
　　商确：“信。”
　　得到赞同，戚如白洋洋得意：“这电影都是这个套路，你说一个没用的角色怎么可能出来占时长呢，太好猜了，一看就是小格他曾祖父。”
　　商确：“……你小声点。”
　　戚如白：“哦哦好的。”
　　死人们为了争取歌神演唱会门票表演节目，戚如白一边捂耳朵一边说：“太难听了， 这里不能放原声吗？难听死了耳朵污染！”
　　商确：“……你小声点。”
　　戚如白捂着耳朵，音量提高：“你说什么？”
　　商确用手捂住戚如白的嘴，前排有人回头看他们，商确赶紧捂住戚如白的嘴道歉：“不好意思。”然后拽下戚如白的手，小声道：“你看电影这么吵没被拉进影院黑名单吗？”
　　戚如白无辜道：“我这不是怕你看不懂给你解释呢嘛。”
　　商确：“……”
　　商确：“你安静点我就谢谢你了。”
　　戚如白：“切。”
　　埃克托和小格被扔进水里，埃克托就要消失，戚如白“啧啧啧”了几声：“哎反正肯定不会消失，要不然这剧怎么演。”
　　商确：“你能不能好好看？”
　　戚如白不服：“本来就是嘛，要不然打赌，埃克托肯定没事。”
　　商确无语：“你赢了，能安静看吗？”
　　戚如白撇撇嘴：“能。”
　　商确本来是想严肃点，一句话说到末尾有点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只好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挡住脸不让戚如白发现。
　　其实……戚如白喜欢看的东西，还不错。


第11章 
　　戚如白看的津津有味，解说的也津津有味，最后商确提醒他爆米花还没吃，戚如白终于安静下来嘴里“咔嚓咔嚓”嚼个不停。
　　出电影院，没走几步，戚如白眼前一亮，喊了句：“林子琪！”
　　前面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回头，惊讶道：“好巧，你们也来看电影？”
　　戚如白从商确身边到了林子琪身边：“你自己来的？”
　　林子琪笑：“是啊，本来和琳琳约好的，她临时有事我就自己来了。”
　　林子琪是班里的大美女，才上高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她，都被她一一拒绝了，理由是：学习要紧，我不早恋。
　　戚如白也挺喜欢她，不仅因为她长得好看，还有性格，她是班里的学委，相当一视同仁，谁问她题她都会好好讲，遇到学习不好的还会忧国忧民的劝，总之是貌美心美，罕见的不管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人员都好。
　　商确和林子琪相视礼貌地点头笑了一下，跟在他们身后没有插话。
　　戚如白：“你假期都干什么呢？”
　　林子琪：“开学高三了，这暑假主要在家复习，练练琴，你呢？”
　　戚如白：“我的假期四个字：惨不忍睹。”
　　商确抽抽嘴角。
　　戚如白：“你练什么琴？钢琴，小提琴，大提琴？”
　　林子琪：“钢琴。”
　　戚如白：“我钢琴弹得还行，下次弹给你你听！”
　　林子琪惊喜：“你也会弹？平时看不出来。”
　　戚如白笑嘻嘻：“我这叫真人不露相。”
　　戚如白自从钢琴过了十级就再没在人前弹过钢琴，戚如白说：一个东西谁都有份就会变得不稀罕，单独给一个人才能看出珍贵。
　　不知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想要偷懒，戚如白说：以后只给自己喜欢的人弹钢琴。
　　商确脚步一顿：戚如白喜欢林子琪？
　　商确以为戚如白只是说说，没想到戚如白是真的想弹钢琴给林子琪听。
　　本来从电影院出来，戚如白还兴高采烈地给他安利同档的电影企图再蹭一波，和林子琪分开之后，说得全是：
　　唉好久没弹了都不太会弹了。
　　早知道用得上就勤练练了。
　　商确这可能是你至今为止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商确：“请你看电影不算？”
　　戚如白：“……算？”
　　商确：“请你吃饭，给你买奶茶不算？”
　　戚如白：“…………算……吧。”
　　商确：“这几天阿姨做的甜品都给你吃了不算？”
　　戚如白硬着头皮：“……应该……算……”
　　商确：“昨天帮你把游戏通关了不算？”
　　戚如白赶紧争道：“这个不能算，我妈以为是我玩的，训了我一顿。”
　　戚如白偷看商确：“你最近生病了？”他这么一说……好像最近……商确还不错？
　　商确：“你能给我弹钢琴吗？”
　　戚如白凑近了：“啊？你说什么？”
　　商确压着他的头推开：“我是生病了。”
　　戚如白：“哦，神经病，我知道。”
　　没一会儿，戚如白又开始琢磨：“你说我回去练个什么？《月光》？不行一点都不特别，你说弹什么？”
　　商确自顾自地走。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七点多，到家七点四十多，按理戚如白应该拿东西回家，到了商确家里看到钢琴，临时起意：“商确商确你觉得《小星星变奏曲》怎么样？”
　　商确没理他，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书坐在桌前看书。
　　戚如白坐到钢琴前，手放在琴键上，弹了一遍《小星星》，单手弹得。
　　特普通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1155665那段。
　　商确按住书页，抬头看他。
　　戚如白6岁开始学钢琴，因为商确学了。
　　不单是戚如白，当时住这一片同龄的，都被家长弄去不是学钢琴就是小提琴大提琴架子鼓古筝，音乐上实在没天赋的就去学素描国画油画水粉画，只有孩子想不到，没有家长做不到。
　　小时候学的时候深恶痛绝，但不可否认用来装B的时候是真的爽。
　　戚如白拿下十级，就此放下钢琴不弹，也就逢年过节家里爱亲戚看到钢琴非让戚如白露两手助兴，于是《新年好》成了戚如白弹得最溜的一个曲子。
　　手放在琴键上有些陌生，不过好歹是六岁开始的童子功，单手弹了几遍《小星星》，逐渐加上了左手和弦，单薄的曲调立即变得厚重了。
　　戚如白凭记忆弹《小星星变奏曲》的曲谱，第二，三变奏的时候一段琶音过后，卡死在了第四段。
　　戚如白试了好几遍，怎么也不对：“哎商确你记得后面怎么弹的吗？”
　　商确：“我不随便给别人弹钢琴。”
　　戚如白翻了个白眼：“小气，不教拉倒，我自己回去找书。”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商确按着书的手用力更大，书页出了些褶皱。
　　商确：“你弹得太差了。”
　　戚如白满不在乎：“本来弹得也不好。”
　　当年班里弹得最好的是商确，他自己就为了个证书，当然只捡着考级曲目练。
　　商确讥诮道：“凭你这样，拿什么追人家？”
　　戚如白诧异，商确时常嘲讽他，考试没考好或者做了什么蠢事，商确绝对毫不客气的先笑为敬，嘲讽也不走心，戚如白一般都当做是商确的口头禅，开口说话的时候非得先扯几句没用的，习惯了就好了。
　　但今天不一样。
　　商确的语气太认真了。
　　戚如白皱眉：“阴阳怪气，我惹你了？”
　　商确不想再说下去，却继续道：“林文琪说过大学之前不谈恋爱，你觉得你有哪特殊？”
　　戚如白认真道：“我没想和她谈恋爱，我喜欢她不行吗？”
　　商确：“呵。”
　　戚如白：“你什么意思。”
　　商确：“你够不够格喜欢人家，自己没数？”
　　戚如白站在钢琴边上，钢琴上有装饰用的摆设，一个木质八音盒，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怂恿他：用这个砸死商确。
　　他站了半天，也盯了那个八音盒半天。
　　戚如白低着头，闷闷地说：“商确，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会生气？”
　　商确有些焦躁，欲言又止。
　　空气静默了。
　　戚如白站了一会儿，到桌前收拾东西，商确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站起来，走到桌边看他收拾东西。
　　桌上就剩一张卷子，戚如白刚要拿，商确一下拍在卷子上按住。
　　戚如白头也不抬，用力一拽，“斯拉”一声，卷子撕了。
　　商确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戚如白看了一眼撕坏的卷子，拎着书包转身走了。


第12章 （1）
　　第二天戚如白没去商确家，他空前认真地跟祝小曼说：他和商确吵架了，认真的。
　　别看戚如白平时不着调，这样也行那样也无不可什么都好商量，一旦不好商量起来，就不是商量不商量的问题了，而是根本没得商量。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祝小曼知道戚如白平时嬉皮笑脸心里不搁事儿，训他两句一般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当面担保：好，我知道，下次不了，一定。转头就能该作还是作。
　　好说话也只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
　　他不介意的事怎么说都行，介意的，说一句都不行。
　　虽然戚如白每天都要哼哼唧唧地说商确不好，但大多只是发发牢骚。而且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个暑假商确确实在帮他，不然说什么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在商确家里写作业的。
　　戚如白这么郑重地说和商确吵架，祝小曼难免忧虑。
　　祝小曼问得小心翼翼：“儿子，你和蓝蓝怎么了？”
　　戚如白面色复杂：“妈，你是不是觉得商确比我好？”
　　祝小曼赶紧道：“蓝蓝确实挺好，但是在妈心里我儿子最好。”
　　戚如白有点感动。
　　祝小曼：“妈最喜欢你的性格了。”
　　戚如白趁兴问：“我什么性格？”
　　祝小曼想想：“有时候缺心眼，有时候挺轴。”
　　戚如白：“………”这是夸我？
　　戚如白丧气道：“我明天不去商确家了。”
　　祝小曼千依百顺：“行，不去就不去，我跟若秋说。”
　　祝小曼安抚好戚如白，转身进卧室跟许若秋微信互通消息。
　　祝小曼：小白和蓝蓝吵架了？
　　许若秋：啊？我不知道，蓝蓝没说，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许若秋：怎么回事？
　　祝小曼：不知道啊，没敢问。
　　许若秋：怪不得蓝蓝没出来吃完饭
　　祝小曼：这俩怎么回事，别别扭扭的，咱们看着也不舒心
　　许若秋：这样吧，我问问小白，你问问蓝蓝，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就能对症下药了吗
　　祝小曼：也对，那就这样。
　　两个家长分头行事：
　　许若秋：小白，阿姨问你个事儿
　　戚如白：阿姨您说
　　许若秋：你和蓝蓝怎么了，跟阿姨说说，阿姨训训他
　　戚如白：没怎么呀
　　许若秋：小白你要说实话
　　戚如白：真没怎么，阿姨你放心吧
　　祝小曼：蓝蓝，你和小白吵架了？
　　商确：嗯。
　　祝小曼：因为什么？
　　商确：怪我。
　　祝小曼：啊？
　　商确：我惹他不开心了。
　　祝小曼：没事儿，小白记吃不记仇的，过两天就好了。
　　商确：嗯。
　　涉及隐私，都是小辈，不好细问。许若秋那边什么也没问出来，祝小曼这边问了等于没问。
　　祝小曼：算了，说不定小哥俩没一会儿就和好了，咱们还是别跟着裹乱了。
　　许若秋：……哎，行吧。
　　大家都以为戚如白隔天就能和商确和好，但他们都料错了，不仅隔天没和，隔周也没和。
　　戚如白轻易不动真气，真动起气来，谁也劝不了。
　　商确本来话就不多，现在话更少了，每天在房间里看看书，写写作业，不到饭点不出屋。
　　许若秋和祝小曼看着着急，想动手调和调和。


第12章 （2）
　　比如，包完饺子，让商确送去隔壁。
　　许若秋：我让蓝蓝送娇子过去了，让小白开门。
　　祝小曼：好的。
　　商确端着盘子按门铃，开门的是戚如白，戚如白冷淡地看一眼，回去坐着吃饭，祝小曼只好再起来接过饺子。
　　比如，祝小曼特意给戚如白放假，给他买了电影票让他去看想看的电影，然后再买个连座，幻想着俩人坐一起说开了就好了。
　　祝小曼：我给他俩买了连座电影票，你和蓝蓝说，别说是和小白一起。
　　许若秋：收到！
　　结果是坐到一起了，一句话也没说。
　　商确欲言又止，戚如白拒绝交流。
　　不欢而散。
　　走到家门口，戚如白开门，商确忽然从后面把门按住，不让戚如白回家，戚如白站在原地，懒得回头，也不想说话。
　　商确低声道：“对不起。”
　　戚如白无动于衷：“嗯，别耽误我开门。”
　　商确沉默了一会儿，放手，戚如白开门进屋了。
　　后来许若秋和祝小曼想过许多方法，让俩人和好，一直配合的商确忽然不干了，许若秋替他着急。
　　许若秋：“你不想和小白和好了？”
　　商确半晌不说话，半天才闷声道：“没用，他生气了。”
　　这事只能搁置，搁置搁置着，戚如白生日到了。
　　祝小曼和戚如白他爸都请了半天假，上午在家给戚如白过生日，下午上班，顺便放戚如白出去和同学玩。
　　戚如白假期里憋狠了，中午跑出去，晚上八点还没回。
　　商确拿着一个盒子出门，许若秋看见了，问：“这么晚了蓝蓝你去哪啊？”
　　商确顿了顿：“今天小白生日。”
　　许若秋一拍头：“哎，可不是嘛，忘了忘了，这记性。”
　　商确站在许久未登门的戚如白家门口，按门铃。
　　祝小曼开门，商确站在门外。
　　祝小曼笑着打开门：“蓝蓝来啦。”
　　商确有礼貌地笑：“阿姨我来找小白。”
　　祝小曼：“他今天说要和同学过生日 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回呢。”
　　商确的笑有点僵：“这样啊，那——”他把一个盒子递给祝小曼：“这是我爸妈送给小白的礼物。”
　　祝小曼接过来，笑：“小孩子过生日弄得这么像回事干嘛，真是，代我和小白谢谢你爸妈。”
　　商确温和地点头：“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戚如白当天玩到十二点才回家，电梯门才开就看到一团白莹莹的光，吓得他头皮一麻腿一软撑住了墙，差点喊出声来，看清楚了才发现是商确靠在门边玩手机。
　　戚如白想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靠着玩手机吓人是不是有病？
　　他几乎要说出来了，但是他还和商确在吵架，于是咽回去，掏出钥匙开门。
　　他已经很多天没碰到商确了，假期开始被商确逼着做题，暑假作业下了一大半，搞得他就算不去商确家，也要在家写作业，不然就会有种“我的天我在浪费时间我在浪费生命”的错觉。
　　这个假期算是让商确给毁了。
　　戚如白一手用手机照亮一手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低低的一句：“生日快乐。”
　　戚如白一愣，然后身后“咔嚓”一声，商确回去了。
　　这就尴尬了……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在吵架，所以能好好吵吗？就不能干脆利落的谁也不理让我安静几天？
　　商确这样搞，显得我好像很小气一样……


第13章 
　　第二天早上，戚如白更不舒服了，祝小曼拎出一个盒子给他，打开一看，是他一直攒钱想买的那双鞋。这双鞋他一直想自己买，也没和爸妈说。
　　祝小曼：“这是你许阿姨商叔叔送你的，晚上记得去谢谢他们。”
　　戚如白把鞋子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说：“不是许阿姨和商叔叔送的。”
　　祝小曼：“啊？蓝蓝说……”
　　戚如白：“商确送的。”
　　祝小曼笑了：“蓝蓝想和你和好呢。”
　　戚如白没说话，心里说不上是平静还是波涛汹涌——
　　其实当天生气纯粹是因为话赶话，本来没什么事，你一句我一句杠起来，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事后想想，商确说得也没错，林子琪太好了，他的量级确实不够。先不说喜欢这种事要不要分量级，他纯粹是欣赏林子琪，单纯对她的为人处事很喜欢。就像古代有个什么什么宗师，信徒从五湖四海汇聚而来，能说这些信徒喜欢这个宗师吗？当然不能，那是信仰层面的东西。
　　商确先是误解他的意思，然后还对他人身攻击。
　　以前他确实因为商确挨过很多训，归根究底是自己先搞事，他没有立场让商确为他说谎帮他隐瞒，那时候生气也是一时的，毕竟商确只是说了实话。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商确赤裸裸的主动的挑衅，戚如白想：我有充足的理由生气。
　　可是转念一想：
　　商确已经道歉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他道歉。
　　等到十二点跟我说生日快乐，其实挺有诚意了，毕竟我连他生日都不记得。
　　而且，他特意给我买了鞋子，也算有心。
　　再说……其实从小到大，商确也没怎么着他——没打过，没骂过，最多就是没有答应他帮忙隐瞒的要求而已……
　　再退一步，商确这个暑假确实是在辅导他学习……学校里好多人想要他的笔记呢（虽然他基本不记笔记）
　　有很多感谢都因为太熟了说不出口，说出来反而觉得矫情肉麻，其实是感谢的，嘴里说的却是“你好烦”、“神经病”之类的话。
　　好像……自己也没说过什么好话。
　　……
　　这么一想，戚如白觉得自己太混蛋了，好像在欺负人。
　　不，这个想法太荒谬了，谁欺负得了商确？
　　一码归一码。
　　他讽刺我我不能生气吗？
　　我生气就是我小气？
　　好，从头捋一下：
　　我能生气吗？
　　能，肯定能。
　　他道歉我必须接受吗？
　　不，不一定。
　　他可怜就是对的吗？
　　当然不，不是你弱你有理。
　　我很小气？
　　有可能，但是我愿意。
　　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妈的我连生不生气都要不自由了吗？
　　这么一想，戚如白舒服多了，腹诽商确实在是太奸诈了，这绝对是利用他心软。
　　平心而论，戚如白没有最开始那么气了，甚至已经能平静面对商确，然后他觉得：这样挺好，他鲜少在和商确的争执中占上风，一直也抓不到商确什么把柄，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被镇压，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没借题发挥就不错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了了。
　　风水终于转了，好不容易转到他这，
　　戚如白内心大戏轮番上演，等父母出了家门，趴在门上从猫眼看到许阿姨和商叔叔也出门后，他拿起盒子，按商确家的门铃。
　　商确开门，看到他，还有他手里的盒子，不动了。
　　戚如白把盒子递过去。
　　商确不接。
　　戚如白推开门，进屋，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快走到门口时，商确说话了：
　　“你不要？”
　　戚如白不置可否：“嗯。”
　　商确：“为什么？”
　　戚如白：“这有什么为什么，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怎么能收你的东西。”
　　商确：“你可以收下，然后继续不和我说话。”
　　戚如白：“……”好主意，还是你机智。
　　“哎算了，不用了。”
　　商确：“你在生气？”
　　戚如白摆手：“没有没有。”
　　商确：“你怎样才能不生气？”
　　戚如白：“我真的没生气了。”
　　商确显然是很少这样哄别人，或许这是第一次，耳朵都红了，低着头，像挨欺负了似的。
　　戚如白惊悚非常：“你别这样，我害怕！”
　　商确的手抓着门，指骨发白：“我收回那天说的话，林子琪配得上你。”
　　戚如白：“……”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是我配得上林子琪吧……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所在，戚如白不想看商确这样。
　　戚如白看着商确：“可能其实我没消气，但我以为我消气了，你能让我好好生气吗？”
　　商确：“……”
　　商确：“能。”
　　戚如白：“好，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戚如白回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多和平。”
　　戚如白回家，球球依偎在他腿边，他抱起球球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在41关卡很久了。
　　40关还是商确过的。
　　客观来讲商确还不错，长得好学习好多才多艺。
　　但性格太烂了。
　　他这种脾气谁受得了他？
　　其实戚如白受得了。
　　谁说受得了就得受着？
　　谁还不许有个小情绪了？
　　现在治治他是为他好，他一直这样肯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戚如白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


第14章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托商确的福，暑假一半多一点，戚如白写完了所有作业，祝小曼很开心，奖励了他一套《数理化冲击100天》。
　　想哭。
　　祝小曼美其名曰：多劳多得。
　　戚如白觉得还是当咸鱼好。
　　和商确不冷不热，碰到能说话，但好像中间有道透明的墙，说话时谨小慎微，别别扭扭，怪得很，这又和戚如白希望的大相径庭。
　　不过戚如白最近没心思想这些，因为最近球球生病了，换了几家宠物医院都说老了，到年龄了，老年病，没得治，只能做到最后减轻点痛苦。
　　戚如白有点受不了，这只小狗陪伴了他整个童年，人生有几个十一年？
　　十一年，一只小狗和自己的弟弟没有区别。
　　可是没办法，在生命流逝时的无能为力等同于冷眼旁观。
　　戚如白好多年没哭过，又不想让爸妈知道，想去楼下网吧躲一躲。
　　打开门，正好碰见商确。
　　商确看到戚如白眼眶发红，眉尖一抽，挡在戚如白面前，问：“你怎么了？”
　　戚如白不说话，吸了吸鼻子。
　　这下商确确定了，戚如白哭了。
　　他微微低头，凑近了看戚如白红红的眼角，觉得新奇，还有些……诡异的担心。
　　戚如白心情极度不好，没有心思和商确扯皮，往左往右走两步都被商确挡住一直埋着头，不肯抬起来。
　　商确越来越奇怪，今天戚如白怎么没有跳脚？而且……是什么事情把他惹哭了？
　　商确挡着电梯，戚如白绕过他走楼梯，商确忽然伸手抓住了戚如白的手，往回一拉——
　　戚如白本来就没看脚下，心不在焉地往下走，被商确这么一拽立即失衡向后倒仰，商确头皮一炸，赶紧抱住他往回拖，搂了个满怀。
　　商确紧紧抱住戚如白，心猛地一跳。
　　小时候戚如白确实喜欢粘着他，拽着他衣服蓝蓝，蓝蓝地叫，商确偶尔会怀想一下小时候亲昵的戚如白，随即觉得自己好笑，那个傻兮兮的小鬼有什么好想的。
　　商确抱着戚如白，才发觉戚如白其实很瘦，他以前看着戚如白没什么感觉，现在亲手触碰到实体，发觉他可以轻易地把戚如白搂在怀里……戚如白不是和他显摆过肌肉吗……该不会是他抢了戚如白的甜点的原因吧？
　　戚如白推商确，商确不松手反而抱的更近，压下戚如白的头，追问：“快说，到底怎么了？”
　　戚如白常常哭唧唧的，商确自动把他的哭唧唧归为撒娇博取同情，向来无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
　　戚如白不动了，闷闷道：“球球要死了。”
　　商确哑然。
　　养了十一年的狗，就和家里的小孩子差不多……怪不得这么伤心。
　　果然戚如白一说，立刻有点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通红，他实在觉得丢脸，推开商确想走。
　　商确心都要被戚如白哭软了，酸酸的酥酥的，他只稍微松了一下力，被推开后又立刻把戚如白抱回来，按在怀里，心疼地安慰：“生老病死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一直对他很好，十一年算是寿终正寝了。”
　　戚如白：“我对他不好，一点也不好，他最喜欢我，我每天上学没时间陪他玩，他……我以为他能陪我很久，但他一辈子就十多年……我自私，不能好好陪他就不该养。”
　　商确一下一下地顺戚如白的后背：“别哭了。”
　　他心里纳闷：怎么平时活蹦乱跳的人哭起来这么招人心疼？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他再哭我要心疼死了。
　　戚如白无声地掉眼泪，他开口：“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商确不情不愿地松手，问：“你刚才要去哪？”
　　戚如白难得老老实实和商确说话：“我怕我爸妈看见我哭难受。”
　　商确从窗子往外看，天已经黑了，提议：“去我家吧，我爸妈都不在家。”
　　戚如白摇摇头：“我要自己。”
　　商确想，不行，我必须看着他。
　　商确：“你刚才该不会是想去网吧？”
　　戚如白：“……”
　　商确：“……”果然，每次戚如白有什么事都是躲进楼下网吧里，那网吧到底有什么？
　　商确：“网吧里的不是人？”
　　他更进一步：“还是说你想站在马路上哭？”
　　戚如白：“……”
　　商确：“去我家吧，你哭你的我不看。”
　　戚如白心想我什么怂样商确没看过……商确一拉他，他半推半就地跟着走了。
　　戚如白被商确拉进了他的房间。他才在这里过了小半个暑假，熟门熟路地坐到写字台前面。
　　经过刚才在楼道里那一会儿，戚如白已经不想哭了，他安安静静地趴在写字台上，把脸埋进手臂，神游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以后放学，就没有一只小狗蹦蹦跳跳地等在门口了。
　　戚如白忽然想，有一天他开门，父母也不在了。生命里的人总要一个一个地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单恐惧就像细密的罗网扣下来，他胸口发闷。
　　商确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他走到客厅，给祝小曼打电话。
　　电话接通。
　　商确：“阿姨，小白在我家，今天有点晚了，让小白住我家可以吗？”
　　祝小曼担忧的声音传过来：“好，在你那我就放心了。蓝蓝你帮阿姨看着点他，今天球球……唉。”
　　商确：“阿姨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白。”
　　才挂了电话，商确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拨通了许若秋的电话。
　　商确：“妈，你忙完了吗？现在做什么呢？”
　　许若秋：“敷面膜呢，怎么了？”
　　商确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妈，你教教我怎么做蛋糕，就……小白平时喜欢吃的那些。”
　　许若秋讶然：“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吗？”
　　商确更尴尬了：“那个……小白的狗要去世了，他在哭……我想着怎么哄哄他……”
　　许若秋：“球球吗？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行，等妈摘了面膜。”


第15章 
　　商确在厨房一阵叮叮当当，戚如白一动不动，趴得困了。
　　好在只做简单的蛋糕不难，趁着蛋糕还在烤箱里，他顺便洗了个澡，前后鼓捣了一个多小时，商确终于端着一小盘蛋糕进房间时，戚如白已经睡着了。
　　商确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他有些懊恼地把蛋糕放在桌面上，正想抱起他放在床上时，戚如白醒了。
　　商确下了一跳，好像做什么坏事被当场抓获似的，一动不动地愣住了。
　　戚如白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几点了？我回家。”
　　商确回神：“十一点半了，我跟阿姨说了你今天住这里。”
　　戚如白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商确：“饿吗？我在冰箱里找到我妈留的蛋糕，你要不要吃点？”
　　戚如白摇摇头，站起来：“我去洗澡，你借我套睡衣。”
　　商确顾不得蛋糕，在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又找了一条新的内裤给他。
　　戚如白拿着这些进浴室，商确赶紧走到床边，把原本整整齐齐的床单又整理了一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摆在床头，然后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看书。
　　他想：戚如白现在再哭吗？
　　戚如白眼眶发红的样子跃入脑海，商确搭在书页上的手陡然缩紧，另一只手压在失速的胸口。
　　十分钟后，浴室响起吹头发的声音，商确又起身神经质地整理了一下床。
　　三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了。戚如白顶着一头被吹的松软的头发，穿着商确的睡衣走进了房间。
　　他在商确的视线里无比自然地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然后出去了。
　　商确跟到房门口，看他把枕头放在沙发上，正要躺上去。
　　心口莫名的失速停了。
　　商确：“戚如白！”
　　戚如白：“怎么了？”
　　商确：“……谁让你睡沙发的？”
　　戚如白理所当然：“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床吗？”
　　商确梗住：“……”
　　戚如白准备睡觉。
　　商确气急败坏：“你平时动的还少吗？”
　　戚如白：好像是这么回事。
　　商确：“过来！”
　　戚如白乖乖地：“哦。”
　　然后又拎着枕头进屋了。
　　两人躺在商确的床上，床头灯被调到了最昏暗的亮度。
　　戚如白背对着商确。
　　商确：“戚如白，睡了吗？”
　　戚如白：“……干嘛？”
　　商确：“转过来。”
　　戚如白：“不想。”
　　商确：“快点，陪我说话。”
　　戚如白：“我没和你和好。”
　　商确：“求你了。”
　　戚如白沉默了一会，翻身正对着商确。
　　戚如白不说话，低着头。
　　商确：“你别难过了。”
　　戚如白：“嗯。”
　　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生老病死是正常的，所以身边的人都会离开他……那他还剩什么呢？
　　商确看着看着，心道：他真是可爱又可怜到极致了。不自觉的靠近，他支起身体，在戚如白额头亲了一下。
　　戚如白抬眼看他。
　　商确紧张地僵在原地。
　　戚如白咕哝了一句：“有病。”然后又翻过身去了。
　　好在语气只是莫名其妙。
　　商确伸手扒拉戚如白，把他拽过来：“我是在安慰你。”
　　戚如白：“我不用你安慰。”
　　商确：“那今天是谁趴在我怀里哭？”说完，商确被自己这句话取悦了——趴在我怀里——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
　　戚如白：“是你硬扯着我。”
　　商确：“快来哥哥怀里，哥哥安慰你。”
　　戚如白被他烦得暂时忘了悲观的事，不耐烦道：“你有病。”
　　商确不理他，把他扯到自己怀里，压住他的背不让他挣脱，然后低声道：“有我在。”
　　戚如白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离我远点，心跳震死人了，没法睡觉。”
　　商确：“你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好，非要找打吗？”
　　戚如白撇撇嘴：还不让人说，什么人？
　　早上，戚如白迷迷糊糊间发觉唇上痒痒的，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进了嘴里，接着感觉有什么在吸自己的舌头，他皱皱眉躲开了。
　　那个东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压上来了，不依不饶地在自己嘴里搅动……戚如白做了个梦，梦到马桶橛子糊在嘴上怎么拽也拽不下去，当他觉得呼吸困难时，猛地睁开了眼——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被子上，他偏头一看，商确还睡着。
　　他刚要起身，商确眼睫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两人相顾无言地看了一会儿，商确有些底气不足地别开了视线。
　　戚如白回想了一下——他昨天在商确面前哭来着……是挺尴尬的。
　　于是，戚如白赶紧下床洗漱去了。
　　戚如白洗漱完，直接把昨天拆封的牙刷扔进垃圾桶，然后出来。
　　床已经被商确整理好了。
　　戚如白在沙发上拿起自己换洗的衣服，敲敲卫生间的门，刚要说话，听见商确说：“你把牙刷扔垃圾桶干嘛？”
　　戚如白：“我用过了，反正以后也不用了。哦对了，你这睡衣在哪买的？这套我穿走了，再给你买套新的。”
　　商确有点小洁癖，别人穿过的用过的东西肯定是直接扔了。
　　听到这里，门打开了。
　　商确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不用你买，就要这套。”
　　戚如白：“唉我没那么小气，一套睡衣买得起的。”
　　商确：“……说了就要这套。”
　　戚如白省了一套睡衣钱当然愿意：“好，我洗过给你送回来。”
　　商确：“不用了。”
　　戚如白奇怪：“不用洗？”
　　商确：“……我自己洗。”
　　洗都不用洗更省事了，戚如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但这么多年他很少占到商确的便宜，于是心安理得地占了。


第16章 
　　暑假快结束时，戚如白写完了祝小曼送的《数理化冲击100天》，球球去世了。
　　戚如白消沉了很多天，瘦了七八斤，心疼得祝小曼每天中午从公司跑回来给他做饭。
　　商确前几天还会来戚如白家，戚如白不和他说话，他就抱着本书看，戚如白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戚如白嫌他烦：“你老跟着我干嘛？”
　　商确师出有名：“阿姨让我看着你的。”
　　戚如白哼道：“我能出什么事？”
　　商确看着他不说话。
　　戚如白这人，就是看起来没事事情才大，平时一点点委屈都要小题大做揪着说半天，博取他或者祝小曼的同情，好借机出去玩玩，少做点题。但真的碰到什么事，却总是藏在心里，藏着掖着不说，你看他脸上笑嘻嘻的好像没事，却都在心里累积着闷着。
　　小时候戚如白经常带着球球一起玩，不是抱着就是窝着，爱不释手。
　　后来上了初中，初中离家里远，早上起得早，中午不回家，晚上回得晚，到家了还要忙作业，忙完已经困得不行，没有时间再带球球玩。
　　初中如此，更遑论高中。
　　球球的一生在等待中结束了。
　　戚如白常常担心他有一天会忘了球球，因为人总是很健忘，但想想这样不公平，球球一生都记得他，他也该一直记得球球，所以他总是想，然后总是难过。
　　难过又自责。
　　商确看他眉头一皱，心也跟着抽，走近两步想揽他。
　　戚如白嫌弃地绕过他：“干嘛这么肉麻兮兮的。”
　　商确：“对你好不行？”
　　戚如白：“不行，不习惯。”
　　商确冷哼：“那你习惯习惯。”
　　戚如白没了斗嘴的欲望，在冰箱里拿了果汁喝。
　　商确看着他喝果汁，忽然问：“我们和好了吗？”
　　戚如白：“没有。”
　　商确毫不犹豫：“那我道歉。”
　　戚如白差点呛到自己，倒退两步，怀疑道：“你到底想干嘛？你最近有问题。”
　　商确靠近：“对不起。”
　　商确：“能原谅我吗？”
　　戚如白堪称惊恐地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商确：“你原谅我我就不说。”
　　戚如白被商确这波操作吓得瞠目结舌：“你被下降头了吗！”
　　商确已经把戚如白逼到了墙边，他拉下戚如白捂着耳朵的手，微微低头，认真道：“那天是我的错，我没想说你，我只是听到你说林子琪心里不舒服——”
　　戚如白快速抓到重点，惊讶：“你喜欢林子琪？”
　　商确梗住：“……”
　　戚如白觉得自己获悉了惊天大秘密：“没看出来啊，平时没怎么看你和她说话啊。”
　　商确：“你闭嘴。”
　　戚如白不忿：“哦，许你说我不许我说你。”
　　商确：“……好，你说。”
　　戚如白疑神疑鬼：“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憋什么坏呢？我最近连门都没出可没犯事儿……以前的也不能算了，我贿赂过你了，你得说话算话……”
　　商确放开他，扶额：“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戚如白总觉得不对，绕到商确面前表忠心：“你放心想我肯定不和你抢林子琪。”
　　商确审视他：“你不是喜欢她吗？”
　　戚如白：“肤浅，你真肤浅，欣赏懂吗？欣赏！”
　　商确笑了：“真巧，我也不喜欢她。”
　　戚如白心里嘀咕：那你是有病。
　　商确：“所以，原谅我？”
　　戚如白：“你到底搞什么，是不是我如果说了'原谅'两个字，你就能有什么阴谋得逞？”
　　戚如白惊疑不定：“你是不是准备录音然后拿去后期剪辑搞事情？还是说你最近干了坏事想收买我？告诉你不可能，别想了，我不会被收买的。”
　　因为他思来想去，想不通商确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让他说出“原谅”——说实话，他没说和说了有区别吗？
　　其实早就原谅了啊。
　　默认了啊。
　　非要一个说“对不起”另一个说“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这又不是过家家，再说……怪肉麻的，商确说得他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商确盯着他。
　　戚如白动摇了，难道……应该这样说？他心里发毛：“说和不说……有区别？”
　　商确固执道：“有。你说之前那样就很好，我觉得不好。”
　　这，这，这话是商确说出来的？
　　他在委屈？还是在撒娇？这种示弱的话！商确！？
　　救命，他在说什么？
　　这和“我想和你说话”以及“我不想和你冷战”是一个意思吗？等等，我该不该轻信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
　　戚如白颤巍巍：“你被夺舍了？”
　　戚如白肃容：“请听题……我的小名叫什么？”
　　商确无奈却配合道：“小白。”
　　戚如白：“我喜欢什么颜色？”
　　商确：“蓝色。”
　　戚如白：“我的生日是几号？”
　　商确：“7月xx号。”
　　戚如白：“……”
　　戚如白挣扎：“你说……我有次没复习考试前说借我抄抄，你怎么说的？”
　　商确有些尴尬：“……做梦。”他补充道：“这，这是原则问题，我那时候一定不可能答应你的。”
　　戚如白更慌了，是本人没错啊。
　　那时候？等等……嗯……还是别等了，还是别太自信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
　　商确顿了一会儿，脸上发热，他用手挡在脸颊前面：“现在，也不行，你得自己考。”
　　商确：“好了吗？可以原谅我了吗？”
　　戚如白：“……也……不是不行。”
　　商确：“我们和好了？”
　　戚如白：“……大概？”
　　商确立刻神采奕奕，压住戚如白的头从他手里抢过果汁，就着戚如白的吸管喝了几大口。
　　戚如白被抢了果汁怒道：“你不会自己拿吗！什么毛病！”


第17章 
　　戚如白没有难过太久，开学了。
　　祝小曼总算放心了一点，盼着高三紧张的学习气氛能让他忘了难过的事。
　　连许若秋在家里的时候也常和商确说：“小白还没好呢？没精打采的，唉，看着心疼。”
　　商确点点头，深以为然，戚如白那样是让人心疼的。
　　吃过晚饭，商确跟着许若秋到厨房。
　　许若秋大学的时候就考过西点师，对做蛋糕这些小玩意儿的热情十年如一日。
　　可惜家里老公不喜欢吃甜，她自己要保持身材不能多吃，生个儿子也是吃一口就皱着眉头说腻的，她这个爱好每每无处发挥。
　　好在闺蜜家的小孩喜欢吃甜，一个喜欢做，一个喜欢吃，一个投食，一个愉快地接着，再加上戚如白活泼外向招人喜欢，许若秋隔三差五，只要不忙，就会做点甜点给戚如白。
　　许若秋吃过饭，准备做蛋挞皮和蛋挞液，明早放进烤箱一烤，再让商确拿给戚如白。
　　许若秋在厨房走来走去，一边哼着歌，一边当做饭后消食锻炼了。
　　厨房地方不太大，许若秋走来走去就觉得商确杵在这儿碍事，问：“你在这儿干嘛？明天就开学了你没有什么整理收拾的？妈要做蛋挞了，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商确贴着冰箱站，结结巴巴地说：“没，都整理好了，嗯……就是，我想……”
　　打蛋器嗡响。
　　许若秋问：“啊？什么？”
　　商确：“……”
　　商确：“我想学。”
　　许若秋回头看他，不解：“你想学什么？”
　　商确指了指她手里的打蛋器：“学这个。”
　　许若秋看看打蛋器，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打散的蛋液，不确定道：“你，想学做蛋挞？”
　　商确点点头。
　　许若秋奇怪：“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商确：“……做给小白吃。”
　　许若秋了然，心道这得是因为商确因为之前吵架的事讨好小白呢。
　　许若秋：“也行，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会做饭的，你会做甜食将来不愁女朋友。”
　　商确对自己向来有数，学习一定不会耽搁，许若秋就当他拓展业余爱好，教的兴致勃勃。
　　商确：“妈……”
　　许若秋：“什么事？”
　　商确：“我能养只狗吗？”
　　许若秋诧异：“怎么突然想养狗？”
　　商确：“……送人。”
　　许若秋：“小白？”
　　商确：“嗯。”
　　许若秋忧虑：“小白不一定收，他可能以后都不想养了。”
　　商确：“他不要，我就养着，他想要，就给他。”
　　许若秋纳闷，她和祝小曼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俩小家伙各自的小九九，比如戚如白和商确常年做表面兄弟，当着她们的面“蓝蓝”“小白”叫得欢，背地里都是指名道姓叫得咬牙切齿。
　　这还是有次假期，戚如白被流放到商确家写作业，祝小曼和许若秋出去逛街，结果许若秋忘记带手机回来取，进门就听见刚才相亲相爱的商确和戚如白在屋里吵：
　　戚如白：“我没及格的事我妈问你你是不是又告诉我妈了！”
　　商确：“阿姨问了，我当然说。”
　　戚如白：“你就不能说不知道吗！”
　　商确：“我知道，为什么替你撒谎。”
　　戚如白：“我是你邻居！”
　　商确：“你有什么用？”
　　戚如白一时想不起来，语塞：“……”
　　商确：“卖萌？”
　　戚如白：“行、行吗？”
　　商确：“你还是饶了我吧。”
　　戚如白一阵语塞，声音小了下来，絮絮叨叨地和商确掰扯。
　　她们在屋外听了个彻底，才知道他们平时总是互飚演技，以俩孩子妈的关系，几乎是互为把对方的儿子当干儿子看的，正发愁要不要劝一下，屋里俩人神奇的和好了。还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似乎在讨论哪本书，说着说着戚如白还笑了。
　　顾及两位小帅哥的面子，她们还得躲到外面去。躲在外面俩人就开始合计：
　　先是想着不能让他们俩在一起玩了，这可不得了，哪天再打起来就糟了。
　　但仔细琢磨琢磨，他们一直吵，却没有真正打过架——戚如白虽然叫嚣得厉害，还是挺服商确管的。商确看起来不耐烦，嫌弃戚如白嫌弃的要命，处处镇压戚如白倒也没冤枉过他。
　　祝小曼和许若秋暗中观察了许久，最后敲定：
　　这嘛，小孩子之间的事，既然他们能自己取得一个平衡，大人就别轻易打破。
　　反正谁也没真正挨了欺负，谁也没真正想欺负人。要不然，这俩熊孩子还能相安无事的做表面兄弟？早掀了房顶了。
　　再说青春期的孩子，很难听进爸妈的话，倒是同龄人之间弄得像那么回事似的。
　　自此以后，祝小曼很少再问商确，而是直接问戚如白，减少俩人之间的争吵。
　　两个妈妈商量着，各自看着点，只要不是真吵架，就不出面。所幸这么多年一直没给她们出面的机会。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
　　可能我们觉得自己叛逆自己牛逼自己独特，谁还没年轻过，极有可能这些都是爸妈玩剩下的了。
　　清楚地知道来龙去脉，清楚地知道俩人的实际相处模式，许若秋惊讶于商确居然要给戚如白做甜点，还不是第一次。还要给小白养狗……
　　再退回前几天，商确干脆茶饭不思地想和戚如白和好，许若秋深知以她儿子的智商怎么会看不出她和祝小曼在帮他们和好，却假装不知道的配合，说不定心里急成什么样呢。
　　唉，小哥俩还是感情好啊。
　　就像她和祝小曼，许若秋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学岁月。
　　许若秋：“这会儿知道对小白好了？”
　　商确被许若秋调侃的脸上发热。
　　许若秋见好就收：“行，养吧。”


第18章 
　　高三开学第一天，有史以来第一次假期不用去学校抄作业，甚至还能摔出一本写完的《数理化冲刺100天》。
　　戚如白在床上眯了一分复一分，终于享受了一把做学霸的感觉。
　　原来每天商确早上上学时都是这么爽的吗？
　　戚如白神清气爽地起床，吃过早饭，拎起书包出门。
　　祝小曼终于松了口气。
　　戚如白开了门，倚在墙边的商确直起身。
　　戚如白吓了一跳：“不上学在这儿杵着干嘛？”
　　商确没说话。
　　戚如白瞄他一眼，回身把门关上，边看他边往电梯走。
　　戚如白：“等电梯呢？”
　　商确：“嗯。”
　　戚如白幸灾乐祸：“你是不是傻，你都没按。”说着按了一下向下的按钮。
　　商确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电梯：“哦，是吗。”
　　电梯门开了，戚如白进去，商确跟上。
　　走动间戚如白听见袋子摩擦的声音，机警地看商确的手。
　　戚如白鼻子一动：“蛋挞？”
　　商确挑眉：“你是狗鼻子？”
　　戚如白：“滚！”
　　商确把袋子提到他面前晃了晃：“想吃？”
　　戚如白点头。
　　祝小曼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为了中午回来给他做饭，晚上要加班，这样早上起得早，更没时间给他做这些东西，戚如白那段时间不太开心，每天做做题居然也忘了这一茬，今天才发觉好像好久没吃过了。
　　商确：“说点好的。”
　　戚如白：“商哥世界第一帅。”
　　商确：“太没有灵魂了。”
　　戚如白：“商哥世界第一帅！”
　　电梯门开了，有早上晨练回来的大爷大妈等在门口，门一开一齐挤上来。
　　戚如白连连喊：“蛋挞！别把蛋挞挤坏了！”
　　戚如白看准空隙赶紧拽着商确挤了出来。
　　“我的蛋挞没事儿吧！”
　　俩人一起往小区门口走。
　　商确：“说好听的。”
　　戚如白：“我都说你帅了还不行你是不是人？你又不吃甜的，不就是给我带的吗？阿姨给我做的，看在阿姨的份上，哥够给你面子了，快给我！”
　　商确：“谁说是我妈做的。”
　　戚如白：“不是阿姨做的还能是叔叔做的啊？快拿来！”
　　商确：“……”
　　他依言把蛋挞递给戚如白。
　　戚如白打开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享受。
　　商确：“你什么时候吃？”
　　戚如白：“到学校吃。”
　　商确欲言又止：“……嗯，吃完告诉我好不好吃。”
　　戚如白纳闷告诉你干嘛？
　　“你每天早上都这个点上学，天天碰着这群大爷大妈？”
　　商确错开小半步落后一个身子跟在戚如白旁边，低声道：“碰不到。”
　　戚如白：“啊？这群大爷大妈可有时间观念了，几点跳舞几点跳完天天定时定点的，你都没碰上？”
　　商确：“……就今天走的晚。”
　　戚如白：“……”
　　商确：“晚上吃布丁吗？”
　　戚如白：“吃！”
　　商确清了清嗓子，用手抵在唇边咳了几下，磨蹭道：“那……到时候微信叫你，你过来拿。”
　　戚如白：“行啊，哦，对了，我换微信号了。”
　　戚如白掏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凑到商确面前：“快扫我。”
　　商确状似无意，一边微信扫一扫一边问：“怎么换微信号了？”
　　戚如白一梗“……哈哈哈哈哈，那个，你晚上别忘了啊，诶你看刚才骑自行车过去那个人了吗，那是不是王佳文？”
　　商确看他。
　　戚如白讪讪地收了笑，虚心请教：“是转的太硬了吗？”
　　商确：“演技不行。”
　　戚如白：“是是是，都说了比不过你。”
　　戚如白含糊其辞地没有说，商确也没再问。想往前走，就不要老是揪着以前的事。
　　到了学校，商确和戚如白各入各座。
　　戚如白和一个假期没见的哥们们挨个打招呼，然后扬眉吐气地把暑假作业甩到了课代表身上。
　　课代表是个和戚如白很熟的女生，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哼笑着没接，作业掉到了地上，戚如白赶紧认怂地把作业捡起来恭恭敬敬地交上。
　　干部永远是干部，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逾越不得呀。
　　商确坐下开始摆弄手机。
　　他打开微信，修改戚如白的备注。
　　【戚如白】
　　这样会不会太生疏了？
　　【如白】
　　怪怪的，从来没这样叫过。
　　【小白】
　　大家都这么叫。
　　【白白】
　　……不好听。
　　商确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看他，在字母“B”上连按了两次，然后快速退出微信把手机扣在桌箱里。
　　邱凉拎着书包跑进来，坐到商确身边，火急火燎地噼里啪啦翻书包：“快！物理作业！”
　　半晌没动静，他一回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商确：“……没。”
　　邱凉：“没发烧你脸红干嘛啊？热伤风了吧？”
　　商确把物理卷子拍在他桌上：“我说没有，抄你的作业！”
　　邱凉见到作业仿佛看见了亲妈，两眼放光，很快就不管同桌到底是发烧还是热伤风或者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前桌补英语作业，仰头嘀咕了半天：“jewelry，jewelry，jewelry……哎商确，jewelry什么意思来着？”
　　商确：“宝贝。”
　　前桌：“……”
　　商确咳了一下：“不好意思，是珠宝。”
　　前桌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对。”
　　商确看了看扣在桌箱里的手机，抬眼看看在前面闹得欢的戚如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第19章 
　　六点，放学。
　　戚如白哼着歌收拾东西，他一向是第一批冲出教室的学生。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商确听见铃响立刻收拾东西。
　　邱凉悠哉悠哉探过头来问：“怎么样，熊孩子制服了吗？”
　　商确：“……”
　　邱凉：“就收买他，收买不行你就吓唬吓唬他。”
　　商确：“……”
　　邱凉纳闷：“你忙什么？”
　　商确：“改天再说。”
　　邱凉：“……”好冷酷，用完就扔。
　　商确手脚利索地拎起书包，跟着戚如白走出教室。
　　戚如白跟一群同学走到学校门口，挥手告别，刚要从口袋里拿耳机听歌，被人按了下头。
　　戚如白回头：“商确？”
　　原本他和商确从来都是分着走，早上商确比他上学早，一般碰不上，晚上放学他跑得快，偶尔能碰上一起走，其余时间都是各走各的。
　　商确“嗯”了一声：“鞋还要吗？”
　　戚如白：“！”
　　“要要要！”
　　商确：“跟我回家拿。”
　　戚如白兴高采烈地拍了一轮马屁，“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慷慨大方之人”、“为富仁，接济贫苦的孩子”、“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最后商确受不了地让他闭嘴。
　　戚如白这才一本正经：“怎么样，商哥，态度良好吧。”
　　戚如白是那种生气没两天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的人，而且他看起来非常健谈，实际上有些话他很难说出口，尤其是和亲近的人。
　　暑假末尾的几天，商确一直陪着他，其实他想和商确说一句“谢谢”，但又感觉太肉麻了，光是想想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所以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感激放在浮夸的情绪之下，不管商确能不能接收得到，只要他记在心里就好了。
　　商确边走边看戚如白，忽然用手揽住他，低笑：“你是不是害羞了？”
　　戚如白猛地抬头看商确，商确一副了然的笑着，戚如白心事被揭穿，脸腾地红了。他抓着商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下一甩，掩饰道：“害羞你大爷！滚！”
　　戚如白加快几步要甩开商确，“害羞”？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太怪了，他只是羞于启齿……嗯，要说害羞……也不是不行。
　　商确几步跟上，俩人无声地往前走。
　　戚如白：“……”
　　商确：“……”
　　戚如白忍不住：“……你看出来就要说出来？不会憋着吗！不说会死吗！你看你说出来了是不是冷场了？尴尬吗？我都替你尴尬！你这样还能交得到朋友？真的，也就我受得了你。”
　　商确认真地听：“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戚如白毛骨悚然，他本来是想缓解一下那股羞耻感，商确这一出更吓人了，就像冷战时一起看电影，商确对他说的那句“对不起”。
　　戚如白：“你……商确，你不对。”
　　商确：“？”
　　戚如白：“你最近都不太对。”
　　商确有些紧张：“哪里不对？”
　　戚如白：“你最近对我这么好，到底想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商确居然和人道歉？这还不怪吗！要不是戚如白实在想不到自己有哪项技能能被商确觊觎，他绝对双手奉上，只求商确别这么一惊一乍地吓人了。
　　商确：“以后，对你会更好。”
　　戚如白：“！”
　　戚如白：“！！”
　　戚如白：“！！！”
　　戚如白双手护胸，侧跨一大步：“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商确僵住：“……”
　　戚如白打量了商确一下，乖乖走回到商确身边：“唉，别生气嘛，开玩笑的。”
　　戚如白：“这也不怪我是不是，你自己说，你最近怪不怪，怪，太怪了！你什么时候和别人道过谦？我是没听过，真的……”
　　戚如白咬了咬牙，豁出去：“生日礼物，谢谢你，我很喜欢。”
　　商确沉默着，过了会儿问：“我这样，你不喜欢？”
　　戚如白：“你别说得这么暧昧，什么叫我不喜欢，就感觉你以前不这样，不习惯……其实，还行吧，你要是不说出来，谁知道呢。”
　　是啊，不说出来谁知道呢，戚如白反思自己。
　　商确：“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戚如白：“……”
　　干嘛，开启知心话小剧场吗？
　　心贴心交流？
　　商确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戚如白斟酌：“也不能说不好……就感觉你不把别人当回事儿？我自己乱说的，你自己肯定比我了解你自己……啊啊啊啊啊啊别说这个了，简直羞耻play！受不了！”
　　商确反复咀嚼戚如白的话，笑道：“好，谢谢你。”
　　戚如白觉得脸上发热，羞耻感更强了，纳闷儿：今天这是要干嘛？有完没完！都说了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让不让脸皮薄的人活了！
　　戚如白恼羞成怒：“你闭嘴！你有病！”
　　商确骂不还口：“好。”
　　戚如白崩溃：“你别和我一起走，滚滚滚！”


第20章 
　　戚如白回家放下书包写作业，手机支在旁边，就等着商确在微信里叫他。
　　习惯一旦养成，什么事做起来都很自然。以往都要祝小曼念叨半天他才肯磨磨蹭蹭学习一会儿，现在拿出卷子一张挨一张的做，直到九点，他的手机一震。
　　戚如白一道题算到结尾，加紧在草纸上一通算，最后把答案写在了卷子上。
　　一口气算出双曲线和椭圆大题的结果，且结果是一个整数，有什么感觉？一个字，爽！
　　戚如白呼出一口气，把笔一扔，拿过手机，消息果然是商确发来的。
　　商确：来吃布丁。
　　戚如白跳起来，兴冲冲地出了房间冲祝小曼的卧室喊：“妈，商确叫我去吃布丁”
　　祝小曼敷着面膜追到客厅，人已经不见了，戚如白有多次拿商确当挡箭牌的前科——说是找商确写作业结果是自己跑出去玩，要是不她偶然碰到商确，还被戚如白这小子蒙在鼓里。
　　祝小曼赶紧给许若秋发消息询问，没想到戚如白真在她家！
　　许若秋：刚来就和蓝蓝进卧室了。
　　祝小曼：可算是和好了。
　　许若秋：你还别说，小白生气怪不好哄得，看把蓝蓝急得。
　　许若秋：还跟我学做布丁讨好小白。
　　祝小曼：小哥俩真有意思。
　　祝小曼：挺好得，省得咱们操心了。
　　祝小曼：周末逛街？
　　许若秋：好！
　　戚如白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挖布丁，在嘴里用舌尖抿开，闭着眼睛，享受地哼唧。
　　商确把脸别开：“你能好好吃吗？”
　　戚如白：“我怎么没好好吃了？”
　　商确：“……随便你。”
　　商确在床头拿过一个盒子，打开，拿出鞋子。
　　戚如白一边吃布丁一边玩手机，商确坐在床边松鞋带，然后踹了一下戚如白的椅子：“过来。”
　　戚如白带着椅子往商确那边挪了挪。
　　商确：“……”
　　商确走过去，蹲在戚如白面前，把他踩着的拖鞋拽出来，抓着他的脚踝往起抬。
　　戚如白的视线终于离开手机：“你干什么！”
　　商确头也不抬：“穿鞋。”
　　戚如白吓得“蹭”地蹿起来，结果一只脚还被商确抓着，蹿到一半又被拽回去，往前一扑，商确赶紧松手站起来接住了戚如白。
　　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声响，许若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戚如白：“没有没有！”
　　商确：“没有。”
　　商确：“我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
　　许若秋：“好好玩，别吵架。”
　　说完，许若秋坐在客厅里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听着动静。
　　戚如白还被商确抱在怀里，他推着商确的胸口，想自己站着，抱怨道：“你拽我干嘛？穿鞋我自己不会穿啊。”
　　商确不松手，最近他总是回想那一天的触感，搂着戚如白，把他完全按在自己怀里……光是想象就觉得胸口要被暖洋洋的东西溢满，然后汇成细热的暖流，在胸口盘桓，及至咽喉。
　　想用力地抱紧他。
　　如果他能不挣扎，而是温顺地在他怀里，不耐烦地说着：“你真麻烦”，然后回抱。
　　戚如白起初只是推了几下，按理说商确就该放手，没想到他推了几下商确没有反应。
　　商确比戚如白高四五厘米，戚如白一抬头，才发现和他们距离近得可怕。
　　戚如白瞪大眼睛：“你干嘛啊，神经病吧，抓着我干嘛？”
　　眼神不期而遇，商确黑色的瞳仁一错不错地盯着戚如白，戚如白皱眉，莫名尴尬，他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太腻了。
　　他把手伸到身后抓住商确在他腰间紧锁的双手，一边掰一边压低声音道：“松手，我要回家。”
　　戚如白的声音已带上了薄怒，商确如梦初醒，触电似的放手，戚如白正往后挣，商确一松手，他失衡地向后倒退两步，眼看着就要拌在椅子上摔个结结实实，手胡乱地扒拉着，又拽到了商确，堪堪稳住了身体。
　　商确找到拖鞋给戚如白穿上，刚站起来就被戚如白推了一下。
　　戚如白：“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商确抿紧嘴唇，不说话。
　　戚如白：“你以为我现在还在难过？”其实戚如白一点也不想提球球，只要他一直记着，就够了。
　　戚如白皱眉：“我现在没事了，你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腻歪的？”
　　商确脸色不太好，戚如白咬了下嘴唇，“啧”了一声——商确也是为他好吧，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嫌弃……
　　戚如白左思右想，凑近了手握成拳，轻砸了一下商确的肩：“周末哥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商确抓住戚如白的拳头，左右看了两眼，放手，点了点头。
　　戚如白有点拿不准：“那……我回去睡觉了啊。”
　　商确：“好。”
　　戚如白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外跑，商确提醒他：“鞋没拿。”
　　戚如白：“哦哦哦，忘了。”
　　他接过盒子，抛下还没吃完的布丁，回家了。


第21章 
　　戚如白提过之后，商确收敛了一些，没过几天戚如白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戚如白开始和商确一起上学放学，可能是将近一个暑假的同进同出，让戚如白习惯了商确的存在。
　　等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假期，他的行动没有受到限制时，商确正靠门边，等他出来时嫌弃地说了句：“磨磨蹭蹭，属乌龟的？”
　　戚如白气愤：“嫌我慢你别等啊！”
　　祝小曼自从知道他和商确一起上学放学，别提多开心了，这下省得戚如白什么时候偷跑去网吧或者又出去作了。于是每天早上都要催戚如白：快点快点，别让蓝蓝等急了。
　　商确站直，走近戚如白。
　　戚如白往后缩：“你干嘛？说一句都不行？”
　　商确拽着戚如白的书包带把他扯回来，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手把戚如白窝在衣服里的校服领子拉出来，边笑：“傻。”
　　戚如白还口：“你才傻。”
　　商确：“好，我傻。”
　　戚如白：“……”
　　这种浑身战力无处施展的感觉……
　　距离很近，戚如白想起了上次在商确家里的事。
　　他所认识的商确，最多不耐烦地告诉他衣领乱七八糟，再嘲讽他蠢得衣服都穿不了……总觉得商确的变化有点大。
　　变温柔了。
　　商确还想帮他整理衣服，戚如白往后撤一步：“我自己，自己弄。”
　　商确为了等戚如白，延后了自己的上学时间，戚如白嘴上说着好烦，其实也不想让别人等太久，紧赶慢赶地提前出门，结果就是每次都被一群大爷大妈挤得快要魂飞魄散才能突出重围。
　　人挤一挤又不会挤死，所以戚如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商确都把他拽到身后。
　　戚如白抽出被商确抓住的手抱怨：“都是你非要去那么早。”
　　商确：“……明天再晚一点？”
　　戚如白：“……”
　　其实戚如白只是习惯性地怼一怼商确，他以为商确会说“还不是你太晚”，然后再你来我往几次，最后他会妥协早一点上学。
　　没办法，戚如白知道自己懒，早上不想起，但商确是个很规律的人，他不太想强迫商确改变自己的习惯，从一开始他已经决定早点起床，就是没想到商确妥协的太快了。
　　又来了，那种羞耻感。
　　戚如白不自在地说：“算了，下周我早一点。”
　　商确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心情相当好地笑了。
　　戚如白看他一眼，平心而论，商确真的很帅，他这样的如果去当艺术生，将来考个影视戏剧大学，不知道得吸引多少小姑娘。
　　不过商确不经常笑，而且笑了多半也是在嘲讽(多用于嘲讽戚如白)，再不然就是很官方的微笑(多用于面对长辈或女生)。
　　戚如白自己往前走，嘀咕：“笑得这么帅干嘛。”
　　商确没听清，快走两步揽住戚如白：“你说什么？”
　　戚如白：“我说你笑得这么油腻干嘛。”
　　戚如白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抖M，理智上他知道商确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商确最近对他很亲近，怪异感挥之不去，每每让戚如白怀念以前的商确。
　　商确也不管戚如白说了什么，问：“你微信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戚如白：“商确啊，还能是什么。”其实他想写“粗森”来着，但怕被商确看到。
　　商确：“改掉。”
　　戚如白：“改什么？”
　　商确：“……我昨天刷微博，”
　　戚如白：“嗯。”
　　商确：“博主说……从小相伴到大，知道对方的乳名，知道对方的脾气，彼此参与对方的生命是件很难得的事。”
　　戚如白：“嗯，是挺难得的。”
　　戚如白顿了顿：“……”
　　戚如白：“你让我改成你乳名？”
　　商确没说话，意思溢于言表。
　　戚如白：“我小时候在学校叫几次你的乳名你记仇记了多少年！你休想！”
　　商确语塞，这只是他最开始的理由，小时候觉得自己的大名威风，叠字小名很像女生，偏偏戚如白这个知根知底的追着他“蓝蓝”“蓝蓝”地叫……
　　再往后就都是借口了。
　　现在才知道，互相连对方的乳名都知道其实是很难得的缘分。
　　商确在这件事上不肯退步：“快改。”
　　戚如白：“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小白？”
　　商确想到那两个字耳根“嗡”地一热。
　　戚如白眼疾手快地从商确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快速试了两个密码，接连失败，躲了半天，被商确按住头，抽走了手机。
　　戚如白不服：“哦，让我改然后你不改。我的手机，我就不改。”
　　商确看他得意的样子心痒，克制得悄悄攥住了拳头。
　　之后和放学回家，商确都没再提这一茬 。
　　戚如白觉得商确说得对，缘分确实难得，他也很珍惜。改个备注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习惯性地和商确抬杠，结果就不了了之了，搞得他都没有台阶下了。
　　躺在床上，戚如白想：我和他计较什么呢，看他怪可怜的，算了算了没台阶自己往下跳吧，于是把商确的备注改成了“蓝蓝” 截图发了过去。
　　【宝贝】：【图片.JPEG】
　　【宝贝】：哥哥让着你
　　商确攥着手机的手握得得更紧，他将界面截图，存在手机里。
　　但愿，能有发出去的一天。


第22章 
　　周末，祝小曼没能和许若秋去逛街。
　　她要出差，在外地有个展会，由她负责交涉事宜，要一周的时间。
　　戚爸爸本来就是三天两头出差的人，未来一周里，戚如白成了留守儿童。
　　许若秋总觉得自从儿子和戚如白和好之后，变化很大，尤其温和很多。她本就喜欢活泼外向的戚如白，这下更喜欢了，知道祝小曼出差，隔天早上就把戚如白领回家。
　　戚如白感动得泪汪汪，左夸一句“阿姨你对我真好”，右赞一句“我可喜欢你家了”。
　　许若秋笑道：“你是喜欢我们家的蛋糕吧。”
　　戚如白装作害羞：“怎么会呢。”
　　商确坐在桌边，一边喝牛奶一边接道：“就是会的。”
　　戚如白转头瞪商确，大概意思是：我劝你谨言慎行。
　　商确放下杯子，向他眨了一下右眼。
　　早上，阳光从窗子透进来，商确手肘撑在桌子上，闲散地用手支着头，淡笑着看他。
　　就像加了一层柔光又加了一层温暖的滤镜，光晕模糊却温润暖容。
　　戚如白夸张地捂住胸口：“弯了弯了，阿姨，商确对我抛媚眼！您快管管他！”
　　许若秋喜欢看他们闹，商确一直以来太沉稳了，就该有个人闹他。
　　戚如白闹了一阵，老实地坐到桌前，接过商确递的牛奶，说道：“阿姨，昨天的巧克力流心千层太好吃了！您手艺又精湛了。”
　　许若秋惊讶：“蓝蓝没说吗，最近的甜点都是蓝蓝——”
　　商确：“妈！”
　　许若秋：“做的……”
　　戚如白一愣：“前天的布丁是他做的？”
　　许若秋：“嗯。”
　　戚如白：“蛋挞也是他做的？”
　　许若秋：“嗯。”
　　“他？会做这些？”说着用眼神询问商确。
　　许若秋：“跟我学得，做得可认真了，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说你太瘦了——”
　　商确腾地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了。　　   戚如白辩解：“我这叫精瘦，有肌肉，再说我吃不胖的。”
　　许若秋调笑：“蓝蓝害羞了，一会儿阿姨要出去，你们俩好好玩，尤其是你，不能乱跑知道吗。”
　　戚如白表忠心：“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商确。”
　　目送着许若秋关门出去，戚如白一阵风窜进商确的房间，商确正坐在写字台前看书，只是一本书翻到第一页再也没翻过页。
　　戚如白围着商确转了两圈。
　　商确紧张地注意戚如白的一举一动。
　　戚如白忽然在商确脖子上摸了一下，商确一颤：“你干什么？”
　　戚如白不以为意：“你脖子红了，我以为你发烧呢。”
　　商确：“……”
　　戚如白把商确最近变得温和以及开始学做甜点联系到一起，拉了把椅子坐到商确身边，问：“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商确：“……”
　　“没有。”
　　戚如白不信：“没有你怎么脾气变这么好？”
　　商确：“……”
　　戚如白站起来走到床边，扬声试探：“我要坐到你床上了！”
　　商确：“……”
　　戚如白砰地倒在床上来回轱辘了两圈，去看商确的反应。
　　商确：“……你不是睡过了。”
　　戚如白心道也是，于是他又拿过商确的杯子：“我要喝了！”
　　商确纹丝不动。
　　戚如白把杯子送到嘴边，威胁：“我真要喝了！”
　　戚如白心一横，凑近了抿了一小口水，立刻看商确。
　　商确没看杯子，反而看他的嘴唇。
　　戚如白愕然：“这你都不生气？我是你我都忍不了！”
　　商确把视线从戚如白的嘴唇移开，低声道：“只是你。”
　　戚如白：“……什么只是我？”
　　商确：“听不懂就算了。”
　　戚如白：“谁说我听不懂！”
　　商确看他：“那我是什么意思？”
　　戚如白：“……”
　　商确：“所以算了。”
　　戚如白嘴硬：“懒得理你。”
　　自己滚去了客厅。
　　戚如白躺在沙发上，心乱如麻。
　　听不懂吗？戚如白当然听懂了，甚至担心是不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只是你。
　　“只是允许你这样做”的意思吗？
　　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还是我想多了？
　　……
　　肯定是我想多了。
　　因为我是他竹马吧，从小一起长大，觉得很难得，才格外包容我？
　　肯定是的。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
　　不能了。
　　戚如白忽然生气：有这能耐语文阅读理解为什么不能多考几分！整天心思不用到学习上净扯些有的没的！


第23章 
　　戚如白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百无聊赖，玩游戏也玩不通关，总想着出去耍一耍。
　　可是出去干什么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张章有如神兵天降，拯救戚如白与无聊之中。
　　【章鱼】：晚上出来聚聚？
　　【戚如白】：为什么？
　　【章鱼】：我生日
　　【戚如白】：你生日不早过了吗
　　【章鱼】：那是阳历的，这是阴历的
　　戚如白来了精神，坐起来。
　　【戚如白】：去哪聚？
　　【章鱼】：我家KTV，大包啤酒零食无限供应///
　　【章鱼】：怎么样？
　　【戚如白】：去去去！
　　等等……戚如白往商确的卧室看了一眼。
　　【戚如白】：我带商确去可以吗
　　【章鱼】：随便带
　　戚如白正准备叫商确，商确给他发过来一张图片。
　　【蓝蓝】：【图片.JPEG】
　　戚如白点开，是去年和张章他们一起跨年的图片，他的鼻尖被人抹上了奶油，冲着镜头比V，有些傻气。
　　【蓝蓝】：傻。
　　这张图片是去年12月31日的，现在已经九月多……以他每天都要发朋友圈的频率，商确……是往以前翻了多少啊！！！
　　戚如白顿时觉得脸热，冲进商确的房间，怒道：“你窥人隐私！”
　　商确看书看得心不在焉，干脆改为躺在床上翻戚如白的朋友圈：“你发出来的，不许人看？”
　　商确：“好傻，我收藏了。”
　　戚如白：“你！你删了！”
　　戚如白：“我要拉黑你！”
　　商确：“拉黑我也收藏了。”
　　本来确实没什么，戚如白隔三差五就要发几张自拍，但被商确这么一说，怎么想怎么羞耻，收藏……收藏我的照片做什么？
　　商确不理他，轻笑：“傻是傻了点，挺可爱的。”
　　戚如白恼羞成怒，扑到床上抢商确的手机，商确一手把戚如白按在怀里，一手举高手机，道：“别人都能看我不能看？”
　　戚如白扑腾：“别人没收藏你收藏了！”
　　商确：“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收藏？别人早就看见了，我才看见，我不能收藏？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又换微信号了。”
　　戚如白：“……”
　　干嘛提这个。
　　商确见他心虚，放手，把手机举在他面前：“真想删？”
　　戚如白：“……”
　　商确：“自己解锁，解得了锁，自己删。”
　　戚如白就着趴在商确身上的姿势拿着手机，他们两个的手机是一个牌子，手机壳也是同一个牌子，还是祝小曼给他们买的，拿着商确的手机就和拿着自己的手机似的。
　　戚如白试了好几个：商确的手机号前四位，后四位，QQ号前四位后四位，都没有成功，期期艾艾道：“商确……你生日几号？”
　　商确：“我说一遍，你记住了。”
　　戚如白：“嗯嗯嗯。”
　　商确：“比你大3个月零8天，4月xx日。”
　　戚如白赶紧输入密码：解锁失败，请在180秒后重新输入。
　　戚如白瞪大眼睛：“不对啊。”
　　商确：“解不开，不怪我。”
　　戚如白：“设这么难的密码，你绝对心里有鬼，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商确：“嗯，确实有。”
　　戚如白兴致勃勃：“什么什么？”
　　商确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戚如白把手机摔到床上，悻悻地说：“不删了，唉对了，今天晚上张章生日聚会，去吗？”
　　商确：“不去。”
　　戚如白瞬间就要哭唧唧：“……”
　　商确：“……你想去？”
　　戚如白：“我想去，求你了。”
　　商确无奈：“好，我陪你去。”
　　戚如白兴奋地想爬起来，爬到一半一错手又摔回去，才意识到他一直半趴在商确身上，商确居然也没提醒他……
　　戚如白又想起之前自己多想的事情，为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羞愧。
　　一定是被班上的妖风邪气带偏了。
　　班上经常有几个女生聚到一起讨论男男小说，有几个画画好看的听说在网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大手，偶然看到她画的图片，尺度之大令戚如白胆寒。
　　前段时间不知道哪里同性婚姻合法了，当天听见女同学捧心“我的CP领证不用出国了！”，戚如白一听名字，才知道同学口中的CP是当红的两个男明星。
　　还有这种操作？
　　甚至有男生为了搞怪，两个男生在一起做各种暧昧的动作，惹得许多女生尖叫……
　　一定是这些妖风邪气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让他多想的。
　　所以应该不怪我吧。
　　大概。


第24章 
　　晚上七点，戚如白和商确从家里出发，到了张章家的KTV。
　　张章人缘不错，和他相熟的同学，班里的，班外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二十多人。
　　张章的爸妈平时对他相当凶悍，但是真要让张章玩的时候，完全撒开手，一打一打的啤酒，一箱一箱的零食送进来。
　　戚如白和张章关系最好，被围在中间，一会唱唱歌，一会儿跟着喝点酒。
　　但是戚如白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喝了四瓶啤酒，半杯白酒之后，完全亢奋起来。
　　商确到场对在场女生来说是个惊喜，和商确说话时，商确总是温和地应着，余光却一直看着戚如白。
　　林子琪安静地坐在商确旁边，眼看着戚如白精神奕奕得和几个男生笑成一团，对商确说：“你让小白少喝点吧。”
　　商确：“……现在劝他，他会不开心。”
　　林子琪：“我来吧。”
　　说着林子琪起身走到一群男生中间，叫戚如白过来。
　　张章为首的男生夸张得“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戚如白就近捂住张章的嘴，往后一推，笑道：“滚！”
　　戚如白跟着林子琪到商确身边，奇怪道：“怎么了？”
　　林子琪：“你喝太多了，和张章说一声，先回家吧。”
　　戚如白眼睛晶亮：“我没喝醉，真的。”
　　事实上戚如白确实没觉得自己醉了。
　　林子琪：“没喝醉也不能喝了，和商确一起回家吧。”
　　戚如白看了一眼商确，眉头一皱：“是不是他——”
　　林子琪打断他：“你送我回家吧。”
　　戚如白：“哦，好啊。”
　　戚如白转身和张章说，不顾一群人“不够意思”，“怂了”，“回家干嘛写作业吗”的嘲讽，坚持回家。
　　时间不早了，有几个顺路的女生也要一起走。
　　商确和戚如白把四个女生送上出租车，戚如白也要跟着坐进去被林子琪拦住：“小白，你和商确一起回家吧。”
　　戚如白茫然：“不是送你们吗？”
　　林子琪：“我们四个一起，你和商确早点回家吧。”
　　戚如白老老实实地松开车门：“哦。”
　　出租车驶走。
　　商确给许若秋打电话，交代马上回去。
　　戚如白转身要回KTV，被商确拉住。
　　戚如白不满：“你拉我干什么？”
　　商确：“回家。”
　　戚如白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
　　商确没回答。
　　戚如白：“我真没醉，我可清醒了，你是商确，刚才送了林子琪她们回家，车牌号我都记住了，Z？A0803。”
　　商确攥着戚如白的手腕：“……如果刚才是我叫你，你会出来吗？”
　　戚如白不解：“你叫我干嘛，你又不用我送。”
　　商确接着路灯的光看戚如白，戚如白本人很白，这会儿喝得有点多，脸上有些红，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感觉分分钟就能被人骗走。
　　戚如白这人喝醉了就容易亢奋，胆子特别大，他和商确的首次正面冲突就是因为有一次戚如白偷偷喝酒，被商确发现，商确还没说什么，他先开始痛陈商确的种种恶行，第二天早上恨不得给商确跪下唱征服。
　　商确心里不太舒服，但戚如白总是跃跃欲试地想回KTV继续，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要先把戚如白弄回家再说。
　　戚如白大脑放空，看着商确拦车，开车门，他顺从地和商确一起坐进车里。
　　车里光线变暗，戚如白开始犯困。
　　他朦朦胧胧地说：“商确，我困了。”
　　商确报了地址，揽过戚如白，把他放倒在自己腿上，温和道：“先睡会儿。”
　　二十分钟的车程，戚如白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下车走路时头重脚轻，一阵眩晕，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到了商确身上。
　　商确：“现在觉得喝多了吗？”
　　戚如白扯着商确的衣服：“你别动，我有点晕……没喝多，就是有点晕。”
　　商确叹了口气，一只手把戚如白的手臂搭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牢牢搂住戚如白的腰，往上一提，带着戚如白往前走。
　　许若秋打开门，看这架势吓了一跳，赶紧去浴室放水。
　　亢奋之后就是晕，困，头疼，但戚如白坚持自己没醉。
　　趁着戚如白洗澡，商确和许若秋求情：“妈，你别告诉祝阿姨小白今天喝酒了可以吗？”
　　许若秋数落商确：“我还说不让小白乱跑，你就带着他乱跑！你祝阿姨放心地把小白放咱们家，我能瞒着她吗？”
　　商确：“小白一年就喝一两次酒，我在边上看着的，以后不让他喝就好了，告诉祝阿姨，祝阿姨还要担心。”
　　许若秋发愁地“啧”了一声：“下不为例！”


第25章 
　　洗过澡戚如白稍稍清醒了一点，但还是又晕又困，商确抓着他给他刷牙漱口吹头发，把他带到卧室，然后自己洗澡。
　　商确从浴室出来，扫眼往客厅一望就看到沙发上露了几缕头发在外面。
　　商确：“……”
　　商确走到沙发前，戚如白正解睡衣的扣子。
　　商确：“你干嘛？”
　　戚如白像自己的睡衣努了努嘴：“扣子，扣串了。”
　　商确懒得和他说，直接把他抱起来往卧室走。
　　戚如白一下搂住商确的脖子：“你别晃！我头晕！”
　　商确放慢脚步，进了卧室，用脚把门关上，把戚如白放下，扶着他站稳。
　　商确：“你站好，我帮你重新扣扣子。”
　　商确坐在床上，戚如白站在他面前，脑袋里一阵一阵地黑，他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我站不住。”
　　正说着打了个晃。
　　商确赶紧扣住戚如白的腰。
　　戚如白能不自己使劲儿就不自己使劲儿，按着商确的肩膀直接跨坐在商确的腿上。
　　商确惊得手上卸了力，没了支撑戚如白向后倒去，商确的心“咚”地一下差点跳到了嗓子眼，立刻重新揽住他的腰往前一带，戚如白整个人软软地顺着惯性扑在商确身上。
　　商确：“……”
　　戚如白搂住商确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别动了，我困了，我要睡觉。”
　　戚如白的头枕着商确的肩膀，呼吸都打在商确的脖子上，半睡半醒，隐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
　　商确的手有些抖，他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戚如白的背，低声道：“先把扣子扣好再睡，不然会不舒服。”
　　戚如白恍然大悟：对了，就是忘了这个，他撑着商确的肩膀，让商确帮他重新扣。
　　中间有好几次戚如白撑不住软倒，商确完全可以把戚如白放倒在床上帮他扣，但商确没有这样做。
　　商确：“扣完了。”
　　戚如白闭着眼睛：“嗯。”
　　商确：“你喝多了没有？”
　　戚如白：“嗯。”
　　商确：“小白？”
　　戚如白皱皱眉，不耐烦：“嗯。”
　　商确：“……宝贝？”
　　喊完这句，商确隐隐有些激动，去又有些害怕，戚如白又搂了一下商确的脖子，商确以为戚如白醒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戚如白觉得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搅得他没办法好好睡觉，干脆转过头背对着声源。
　　戚如白没有回答，商确等了一会儿，确认戚如白没有醒，轻轻拿下戚如白环住他脖子的手，一手拦住他的后背，一手将他的身体推开了一些。
　　商确试探地小声道：“小白？”
　　戚如白没有反应。
　　商确慢慢凑近戚如白，他微微仰起头，吻住了戚如白的唇。
　　唇舌交缠，温柔缱绻。
　　商确轻轻把戚如白放倒在床上，虚覆在他身体上方，吻得更加深入认真。
　　戚如白呼吸困难，推拒地侧过头，也只能获得短暂的喘息机会。
　　商确摩挲着戚如白的肩膀，他沿着戚如白的嘴唇吻到了脖子，锁骨，又回到嘴唇。
　　戚如白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呢喃了一声：“商确？”
　　商确头皮一麻，入坠冰窟，动作陡然停住，机械地抬头，对上戚如白的视线。
　　戚如白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一层一层的膜，视线氤氲什么也看不清，听到是商确，放下心来，困意回笼。
　　商确看着戚如白眼睛慢慢地眨，又合上了眼睛。
　　商确抬起戚如白的手亲了一下，低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商确的声音似乎很远，戚如白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但只要知道是商确，就够了。
　　沉入睡眠之前，戚如白带着些鼻音地回复：“嗯。”


第26章 
　　戚如白听见商确在叫他：
　　“戚如白。”
　　声音像浪潮一样，一声叠着一声，好像有无数个商确在他耳边低语。
　　“小白。”
　　戚如白仔细分辨着，每一声他都听得清楚，却不能清晰地抓住这个词的含义，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直到一声低沉的“宝贝，我可以亲你吗？”如同炸雷一般劈开了混沌——
　　戚如白猛地睁开眼，房间的窗帘已经拉开，阳光刺眼。
　　商确坐在床边，拨弄戚如白的头发。
　　刚才……是商确再叫他还是他在做梦？
　　肯定是做梦，商确怎么可能这样叫他？就是做梦也太离奇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戚如白压下怪异感，挡开商确的手，撑着身体起床，起到一半，头痛欲裂，他呻吟一声，咬咬牙，坐了起来。
　　商确盯着他，戚如白喝酒就是越喝越胆大，喝醉了既不会耍酒疯也不会断片儿，也可能会，但至今没发生过。
　　喝酒不会断片儿，但困得神志不清再加上酒精推波助澜，说不定会。
　　戚如白记忆回笼，猛地一震：“完了，昨天阿姨看见我喝酒了！这要让我妈知道得扒我一层皮！”
　　商确：“我昨天叫你回来你还不愿意。”
　　戚如白顾不得头疼，着急：“我不回你不会强行把我带回来吗！我都喝多了我知道什么呀！”
　　商确逗够了他才安抚道：“我和我妈说了，这次放过你。”
　　戚如白如蒙大赦：“真的！？”
　　商确：“嗯。以后听话。”
　　戚如白当即就要往戚如白身上扑，以示感激，刚一出手，脑仁一阵晃悠，疼得他用手捂住脑门，他一边抽气一边后悔：“再也不喝这破玩意儿了。”
　　商确坐了一会儿，看戚如白面无异样就知道他大概率是困断片儿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像只小猫一样软软的粘着他，坐在他腿上又搂又抱小声呢喃，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窗跨在窗台上了。
　　光是想到昨天，商确心中一暖，忍不住地想要碰碰戚如白，只可惜手伸到一半就被戚如白拦下，他蔫蔫道：“别动我，头疼。”
　　戚如白很少生病，一年四季活蹦乱跳，像这样虚弱地靠在床边动不了的时候难得一见。
　　商确固执地绕过戚如白虚弱无力的手臂，把手覆在戚如白脸上，他仔细看着戚如白的轮廓，用手指轻揉他的太阳穴。
　　戚如白抓住商确的手：“别动，别动……我最烦头痛了……”
　　商确趁机捏了一下戚如白的脸，惹得戚如白眉头一皱。
　　商确站起起来，想要抱戚如白起来，但想了想清醒状态下的戚如白多半得立刻炸毛，只好隐忍地收回手，嘱咐他：“你先洗漱，我去热一热早饭。”
　　许若秋已经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出门了，早上做了些早餐，商确却说要等戚如白醒了一起吃，一等就等到了九点多。
　　其实今天商确醒得很早，晨光刚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他就睁开了眼。戚如白面对着他，头靠在他胸前，睡得还很沉。
　　商确看了他很久，忍不住轻柔地亲他，然后难以自制——能不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吻他？
　　说起来，戚如白从小学开始就开始向班上漂亮的小姑娘示好，一直到高中，竟然都没有完成过一次早恋，倒是从不显山露水的商确交过两个女朋友。
　　青春期，身体发育，荷尔蒙躁动，总是对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神秘的异性。家长老师们所说的不要做这不要做那，无疑成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不怎么开窍的同学，被老师家长一阵“耳提面命”的“点拨”下，好奇和试探反而有了明确的方向。
　　初二时，商确抱着探索的心，接受了隔壁班班花的表白。
　　学校管的严，两人不同班，一天见面的时间就只有商确绕远路送她回家的那一段。
　　商确有些轻微的洁癖，平时从不和人勾肩搭背。即使班花干净清纯，相处了半个月，两人的关系也仅止于牵手，再没有进展。
　　尽管商确尽量做到体贴，却让班花觉得若即若离，第一段恋情草草结束。
　　商确结束第一段恋爱，很快开始了下一段，然而情节与第一次别无二致，只是另一个主角换了个样子而已，又过了半个月，第二段恋爱无疾而终。
　　恋爱有一有二，戛然而止，没了再三。
　　前后一个月时间，一直想抓他把柄的戚如白居然没发现他谈恋爱。
　　或许戚如白根本早就知道，一直以来的敌对只是口嗨，对他的事从来都是心知肚明而闭口不言。
　　细究起来，戚如白一直是这样，看起来与他针锋相对，不服不忿，却听过看过，一点也不走心。
　　好像他知道商确也不是故意针对他，只是不想肉麻地说什么“我是为你好”，而是干脆以行动制止他做不该做的事。
　　就算被妨碍了，戚如白也不会固执地不达目的不罢休，多半是自知理亏得偃旗息鼓，自己下台阶。
　　偶尔一时转不过弯来和商确吵得脸红脖子粗，隔不到一天他就能全都忘掉，以插科打诨地方式不露声色地认错低头。
　　有这样一个人，能够懂得你任何言语的真正意思，有时自己拉不下脸面，说些矫作表面的话，戚如白总会看破，体贴地装作听不懂，然后调侃间帮他把话圆好。
　　表面上常年吵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的两人人，事实上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着对方，没有贴心的话，也少有交谈甚欢，有得只是心领神会，看破而不说破。
　　那是种难以言表的默契，不需要说明，经由长久相处而自行生成的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
　　年少时确实争吵过，慢慢长大，大家都越发内敛成熟，商确逐渐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看重戚如白。
　　等到这份感情由寡淡如水渐渐泛起了甜时，商确并没有惊讶，反而觉得水到渠成，果然如此，甚至，早该如此。


第27章 
　　戚如白冲了个温水澡，稍稍精神了一点，他一边刷牙一边漫无目的地放飞思维，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洗完澡换上睡衣就睡觉了。
　　没什么怪异的点。
　　可为什么会觉得怪异？
　　因为早上做的梦？
　　梦到了什么，戚如白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有那一声惊醒他的“宝贝，我可以亲你吗？”记忆犹新。
　　戚如白越琢磨越觉得不——
　　商确肯定不会这样对他说话……那就是说……是他自己在梦里意淫商确这样叫他？？？
　　可以说是晴天霹雳了。
　　戚如白叼着牙刷：“？！”
　　难道……难道难道难道……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希望商确这样？？？
　　牙刷掉在洗手台上。
　　戚如白：“？！”
　　戚如白回忆梦里的声音，极尽温柔宠溺，宛如情人间的耳语。
　　要是平常的话也就算了，这种语气这么肉麻的称呼都能想得出来？简直细思极恐……
　　心跳有些快，戚如白强迫自己镇定一下，有可能是他把商确当成了他爸妈之类的，有可能是他在哪部电影电视剧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恰巧在梦里通过商确的嘴说出来……
　　说不定就只是自己大惊小怪，别说宝贝了，就算梦见商确对他说“我爱你”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梦就是梦嘛——
　　但是这心跳是怎么回事呢。
　　羞耻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谁会梦到自己的竹马要亲自己？？？
　　唉，不会吧，这么多年都没事儿，总不能突然间就出事儿了吧。他强行找借口：肯定是商确最近变化太大，搞得他适应不良了。
　　戚如白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等心跳平复了，洗了把脸，出了卫生间。
　　商确坐在餐桌前玩手机，桌上摆着早餐和牛奶，听见卫生间门的响动，商确抬头，道：“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捞你了。”
　　“怎么样，头还痛吗？”
　　看着商确，梦里的“魔音”贯耳——
　　“宝贝，我能亲你吗？”
　　“宝贝，我能亲你吗？”
　　“宝贝，我能亲你吗？”
　　……
　　不行，不可以，我拒绝。
　　戚如白一波否定三连，肯定拒绝啊。
　　然而，当他真切地看到商确本人时，他认真地问自己：真的不可以吗？
　　戚如白站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步，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商确真的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行。
　　应该是，如果是商确的话，也不是不行。
　　戚如白：“！！！！！！！”
　　也许他做这个梦无关紧要，所有的揣测也可以是解释为他反应过度，唯有自己清醒时给出的答案，是不容拒绝和回避的。
　　所有的问题，在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被剪除了其余的可能性，只有一个答案，摆在面前。
　　所以，他可以答应商确亲他。
　　还是说……这是他期待的？
　　戚如白站在离餐桌几步远的地方，目光一错不错地定在商确身上，脸上变幻莫测。
　　难道戚如白想起来了？商确放在桌上的手一蜷，他揣摩不透戚如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戚如白知道了会怎么样？
　　一定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只会照顾着他的面子正常交流，私底下却渐行渐远。
　　商确指尖发冷，拘谨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稍稍往前一步，戚如白立刻眉头一跳，商确马上停住，这下冷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商确艰涩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戚如白心跳加快，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想，想起什么？”
　　戚如白的茫然不像假装，商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没什么，你不饿吗，先吃饭吧。”
　　戚如白不聋，他听到商确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所以他果真忘了什么。
　　难道……
　　戚如白：“我是不是，昨天喝多了干了什么？”
　　商确面色如常：“没有。”
　　戚如白不信：“真的？那你说我想起什么了？”
　　商确搪塞不过，找借口道：“你昨天不是说要吃抹茶的流心千层，我今天不想做，以为你想起来想吃了。”
　　戚如白：“……”
　　看来他昨天还算老实？
　　戚如白异常乖巧：“没事，你不想做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吃。”
　　戚如白坐到餐桌边吃早餐。
　　上午十点，商确家。
　　戚如白和商确面对面吃饭，却各自心事重重，心虚不已。


第28章 
　　一顿早餐让戚如白吃的好香一场严谨的科学实验，他皱着眉头，手拿着筷子，伸到一半，好像想到什么，又收回来，再伸出去，又收回来……
　　商确观察半天，问：“你在干嘛？”
　　戚如白被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差点把筷子抖出去。
　　“没事，没事。”
　　戚如白吃饭没个正形，以前是边吃饭边看视频。跟商确在一起，看视频是甭想了，他却还有各种法子分心。
　　商确压下询问的心思。
　　其实一开始，他不太喜欢管戚如白的事，但耐不住祝小曼和许若秋关系好，在家在外都被人耳提面命，难免注意到这个人。
　　这注意的源头不是自发被吸引，而是来自家长的“道理”，注定他和戚如白的开始不太美好。
　　商确从小到大被当做同龄人的楷模，每每家长恨铁不成钢时，都把“你看看人家商确多好，学习又好又听话”挂在嘴边，然而此言差矣，商确一点也不听话，甚至一点也不想听话。
　　如所有同龄人一样，商确不喜欢被人管教，这份不驯很好地掩藏在光鲜的形象之下。
　　不屑于争辩，也懒得证明。如果这样能让人少过问一些，那就这样吧。
　　所以，理所当然，最初戚如白之于他只是个烦人的包袱。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戚如白看起来粗枝大叶，实际上很小心地绕过他的逆鳞，气得急了才会挑拨两下，却从未过界。
　　这种理解和懂，商确很受用，作为回报，他纡尊降贵，管理戚如白。
　　理解与管理心照不宣地运转，圆融到融合相嵌，难分彼此。
　　要是以往，多么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值得一提，商确都会毫不犹豫地提出来，不出意外戚如白会说他烦，然后在他面前不再犯。
　　再往前推三个月，商确还能一丝不苟，公平公正地对待戚如白，以他将来要和别人组建家庭的未来为基准，尽量让戚如白在他眼里还能过得去，所以挑起毛病来绝不心慈手软。
　　可现在商确想更进一步，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他以后身边的人是我。
　　所以他不需要再强迫自己改掉这些小毛病，只要他想，这些我可以忍。
　　再说……这些可能也不算是毛病……
　　商确心痒得很，手攥紧了，才克制住没有去撩拨戚如白。
　　戚如白走了半天神，发觉自己目光呆滞地盯着盘子时，警觉地抬头偷瞄商确，却和商确看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戚如白被看得发毛，筷子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戚如白脑子里转的飞快：
　　你说，商确帅吗？
　　……帅的。
　　你完了，你觉得你竹马帅。
　　……
　　你还梦到你竹马亲你。
　　……
　　还叫你宝贝。
　　……
　　他可不可能这么说话，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别说了，有数行了吧！
　　戚如白一双眼睛瞪圆，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我是被商确掰弯了吗！
　　商确看着戚如白，欲言又止，然后说：“你嘴边，粘到果酱了。”
　　戚如白脑子再次飞转：
　　接下来肯定是我怎么擦都擦不到，或者擦不掉，然后商确凑过来抹掉然后把手指送进嘴里，说什么“好甜”之类的……
　　我的天。
　　就算是偶然看到祝小曼追的电视剧《霸道总裁爱上我》里这么演，现在直接套用到我和商确身上，我还能是直男吗？
　　戚如白想哭唧唧。
　　这饭吃不下去了。
　　噎得慌。
　　戚如白把碗筷一放，往桌子里推，抽了张纸巾糊在脸上一顿蹂躏，全方位无死角地擦了一遍。
　　戚如白：“还有吗？”
　　商确：“……没了。”
　　商确：“你下午有空吗？”
　　戚如白发愁：“你先说干嘛，我再决定要不要有空。”
　　商确：“陪我出去。”
　　戚如白如临大敌：“这个，这个我可能不适合有空。”
　　商确继续说：“我想去买只小狗。”
　　戚如白诧异：“你要养狗？”
　　商确这人，多管一个他都觉得烦死了，怎么还有心思再养只狗？
　　像是看得出他的疑问，商确加了句：“帮喜欢的人养的。”
　　商确：“嗯，你帮我挑挑。”
　　商确：“可以吗？”
　　戚如白震惊：“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喜欢的人？”
　　很快又问：“真的不是林子琪？”
　　商确：“以后你就知道了。”
　　戚如白琢磨：“以后？你还要带她见家长？？？”
　　商确笃定：“家长肯定要见的。”
　　戚如白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有那么难受。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喜欢别人也好，省得自己胡思乱想了。
　　戚如白的表情实在焦灼，商确有些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戚如白心里百转千回，咬咬牙，应道：“好。”


第29章 
　　吃过早饭，戚如白和商确一起出门。
　　每次戚如白和商确一起出去，无论去哪，都是商确负责叫车带路决定吃什么，戚如白连脑子都不用带跟着就行了。
　　商确走了几步，发现戚如白还掉在后面，站在原地等他。
　　戚如白一边慢慢走一边打量过路的人，不断问自己：我是喜欢男的了，还是喜欢商确了？然后发现路人和商确没有可比性。
　　对啊，他和商确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呢，要做类比也不能这样类比……得找个青梅。
　　戚如白心不在焉地走着，然后一脚踢上了台阶——
　　商确接住摔倒的戚如白，好笑道：“平地摔？”
　　戚如白站直了看着脚下十几厘米的台阶，怒道：“好好的路干嘛凭空多出个台阶来！”
　　接着戚如白脸色渐渐变红，他一边挣开商确的手，一边嘀咕：“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我多想了怎么办。”
　　商确没听清，侧耳靠近：“你说什么？”
　　戚如白本来就嫌距离太近，这下更炸了，猛地推开商确。
　　商确没防备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
　　戚如白立刻心虚，走到商确身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去哪买啊？”
　　商确瞥见他发红的耳朵，胸口一堵，想到刚才戚如白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可抑制地嫉妒，他扣住戚如白的手腕，问：“你刚才在想谁？”
　　戚如白：“什么？”
　　商确：“……”
　　戚如白：“我谁也没想！”
　　商确：“……”
　　戚如白：“真的！”
　　商确挫败地放开他：“算了，走吧。”
　　戚如白不敢再走神，老实地跟着商确坐上出租车，到了一家宠物店。
　　宠物店里猫狗齐全，甚至还有些猎奇的宠物。
　　雪纳瑞，贵宾，金毛，拉布拉多……各个品种的小奶狗在展示箱里笨拙地爬。
　　原本球球去世，戚如白以为自己再也不想养狗，但看到这些跌跌撞撞的小生命时，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说是陪商确来，事实上却是戚如白走到哪，商确跟到哪。
　　戚如白在一只小哈士奇的展示箱前弯腰看了半天，商确问：“你喜欢这只？”
　　戚如白点点头，手指抵在玻璃上：“你看，它的眼睛是蓝色的！”
　　商确没有去看那只狗，反而是盯着戚如白看了一会儿。
　　店员适时地走过来，熟练地介绍这只小狗的情况，然后把手套递给商确，指导他抱出小哈士奇。
　　商确问戚如白：“喜欢吗？”
　　戚如白愣神：“……”
　　喜欢什么？人还是狗？
　　商确又问：“喜欢吗？”
　　古怪地氛围延展开来，戚如白总觉得商确在问的不是狗而是人，一时间答不上话。店员识趣地微笑着不说话，眼看气氛要僵掉，戚如白硬着头皮回答：“喜欢。”
　　商确：“好。”
　　他侧身对店员说：“就买这只，有15天健康协议吗？”
　　店员道：“有的，您跟我来。”
　　戚如白赶紧道：“等一等，你不是送人的吗，你得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啊。”
　　戚如白很喜欢那只小哈士奇，但还是理智上谏：“女生大概喜欢贵宾什么的吧，哈士奇挺不好养的，你看微博……”
　　店员插话：“我们这儿的狗好养的。”
　　戚如白理也不理，继续道：“我只是挑了我喜欢的，你再看看吧。”
　　商确等他说完，“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戚如白：“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商确：“听了。我觉得他会喜欢。”
　　戚如白干巴巴道：“哦……哦，那好吧。”
　　商确带着小狗去签健康协议，询问了疫苗情况，付款成交。然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堆食物，玩具，床垫之类的东西，边买边听店员讲养狗“育儿经”。
　　从宠物店出来，戚如白身上挂了个宠物兜，小哈士奇挂在胸前，他还用手垫着，生怕小狗待的不舒服。
　　戚如白喜欢得不得了，大气都不敢喘，隔一会儿就要低头摸摸小哈士奇的头。
　　戚如白：“商确，他叫什么啊？”
　　商确提着一大包的宠物用品，闻言道：“你说什么好听？”
　　戚如白：“想个酷一点的！”
　　商确：“嗯。”
　　戚如白兴奋：“叫荆轲吧！荆轲刺秦王！”
　　商确：“……”
　　戚如白：“要不然叫剑圣？98K？妖姬？……哦不对他是公的”
　　商确：“……”
　　戚如白：“阿sir？大哥？总经理？总裁？”
　　商确：“……”
　　戚如白：“鸣人？路飞？”
　　戚如白灵光一闪：“船长！船长怎么样！酷不酷！一听就是千军万马，黑珍珠号，梅丽号！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商确：“定了吗？”
　　戚如白：“定了定了，船长！”
　　商确：“嗯，那就船长了。”
　　戚如白点点小哈士奇：“听见了吗，你叫船……”，话没说完，忽然脚步一顿，脸上兴奋的笑容收敛。
　　戚如白：“商确。”
　　商确转身：“怎么了？”
　　戚如白：“这名字是我起的吧。”
　　商确不明所以：“嗯。”
　　戚如白：“狗也是我挑的吧。”
　　商确抿唇，有些不安：“……嗯。”
　　戚如白：“该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
　　答辩中途偷偷二更
　　别的同学都提出两三个假设，我只有一个
　　我会不会死？


第30章 
　　说出口戚如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总不能自己忽然间弯了，就幻想全世界都弯了吧。
　　商确哪里有点喜欢他的样子？
　　……
　　等等，商确最近确实对他不错。
　　一时间，俩人诡异地沉默了。
　　商确提着袋子的手攥得发白，他转过身，面对戚如白，嘴唇一动：“是——”
　　戚如白抢先打断他：“开玩笑的！”
　　那一瞬间，戚如白怂了。
　　商确：“……是吗。”
　　戚如白总觉得商确语气不太对，立刻反思自己：你自己弯你自己的！老是臆想商确干什么！
　　戚如白讪讪地笑：“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禁逗。走啊，回家啊，站着干嘛？”
　　商确垂着眼帘，半晌，低声道：“好。”
　　回家的路上，商确情绪不高，往常不管是嘲讽还是什么总会说两句，这次却一声不吭，搞得戚如白想赶紧翻篇都做不到，只能停留在之前的尴尬里，不上不下，挥之不去。
　　说实话戚如白真的被自己一夕颠覆的性向吓了一跳，这种事只能自己琢磨，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商确有意思。但不管有没有意思，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直男了。
　　戚如白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肆虐四起。
　　戚如白：“啊西！”
　　戚如白“砰”地锤了一下座椅，吓了商确，出租车司机还有怀里的小狗一跳。
　　戚如白鲜少有这样心事重重百思不得解得时候，商确也拿不准他怎么回事，只好戚如白不说，他也不问。
　　下车后，两人无言地并排走。
　　商确体贴地打开话题：“你饿吗？”
　　早饭十点才吃完的，但戚如白早上吃的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几口下了肚子，被商确这么一说，感觉肚子里有点空。
　　戚如白摸着胃，不说话。
　　商确：“吃午饭？”
　　戚如白是想吃的，但吃饭就要和商确一起，而他现在不想面对商确，他只想回家，好好捋一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如白艰难拒绝：“我……不饿。”
　　商确：“我饿了，你陪我去吃？”
　　戚如白的定力摇摇欲坠：“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商确退而求其次：“好吧，那我们买点吃的回家吃吧。”说着往路边一指——
　　威化甜品。
　　戚如白看着那块黄色底，粉字飘飘的招牌——就是他们小区外面的甜品店。
　　这个时候受到任何商确的恩惠都会影响他对商确的判断的！
　　戚如白想要大声说“不”，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模棱两可但暗含顺从的：“随便。”
　　商确推开店门。
　　戚如白倒是喜欢甜点，不过无论祝小曼还是许若秋隔三差五都会给他做点，供应稳定，所以他很少在外面的店里买。
　　再说这家甜品店的招牌这么粉嫩，他进去也不太好意思。
　　店员小姐姐对这个买甜品喂狗的小帅哥印象深刻，一见是他，笑眯眯道：“又来给你家的狗买狗粮吗？我上次查了，狗不爱吃奶油什么的，戚风蛋糕还好，底料有鸡蛋……”
　　戚如白忍不住问：“你买蛋糕给狗吃？咱们小区的狗吗？”
　　小姐姐一眼看到戚如白，以及他胸前挎兜里的小哈士奇。
　　小姐姐两眼放光：“是它吗？这么小的狗怎么吃雪媚娘和布丁啊？”
　　商确挑蛋糕的手僵住了。
　　戚如白心有所感，愣愣道：“布丁？雪媚娘？”
　　小姐姐补充：“还有蛋挞。”
　　戚如白：“……”
　　首先，商确家里没养狗。
　　其次，这些听起来有些耳熟。
　　好像暑假第一天，商确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盒蛋挞，结果还没吃成就被商确扔进垃圾桶了。
　　假期还有一天，商确买了雪媚娘和布丁给他。
　　戚如白目光如电，射向商确。
　　商确手指蜷起来，索性任他瞪，侧身若无其事地问：“想吃哪个？”
　　戚如白皮笑肉不笑：“喂狗？”
　　商确：“……”
　　商确敛眸，似是不知如何是好，拘谨局促：“我……我觉得很可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戚如白不太敢相信自己听懂了——
　　什么可爱？
　　狗可爱？
　　甜点可爱？
　　我可爱？
　　戚如白觉得不太妙，他可能要脸红了！
　　他根本没生气，只是想揶揄一下，谁料商确蹦出这么个解释。
　　戚如白连忙低头，假装逗弄船长，胡乱道：“都行吧，哪个都行。”


第31章 
　　戚如白说了“都行”，商确就干脆买了一大堆，买得多，总有戚如白喜欢的那个。
　　安置好船长，戚如白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商确家里多待，他急需时间捋一捋昨天发生的事。
　　商确不太情愿地看着他走到门口：“那晚上过来睡？”
　　戚如白故作镇定：“不了，我写作业写困了就直接睡了。”
　　商确：“你在我家也可以写困了就睡。”
　　戚如白心道：在你家我还能睡得着？同床共枕！我以前都干了什么！
　　戚如白僵笑：“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床。”
　　商确：“叔叔阿姨都不在你怎么吃晚饭，明早你怎么吃早饭，去买饭？你起得来？”
　　戚如白：“……”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戚如白迟疑了半天，认命：“……好吧。”
　　两人在门口站着，戚如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商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改变了主意：“我陪你去拿作业，来我家写。”说着就要先于戚如白开门。
　　又不是女生，上厕所都要拉帮结伴的，拿个作业还用陪？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商确要替他做决定？
　　戚如白侧身一挡，挡住商确，抓着他的两臂向后推，商确不肯，戚如白干脆抱着他向后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商确浑身紧绷着，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揽住了戚如白的背。
　　戚如白只是想推商确一下，没想到变成了这么暧昧的姿势。
　　贴得近了，戚如白能听到商确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戚如白血液沸腾，连带着脸发起热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戚如白顾不得商确怎么想，猛地推开他，快速说了句：“我晚上回来。”开门逃命。
　　关上自己家的门，戚如白才终于冷静下来……也没有很冷静，他两手捂着脸颊，在客厅焦虑地走来走去——
　　脸红什么！
　　商确干嘛不让我走？
　　为什么搂着我？
　　好多以前戚如白没有在意的事情回流到脑海——
　　商确为什么要送他球鞋？为什么要亲手给他做甜点？为什么亲手帮他穿鞋？为什么要等他一起上学放学？还有……为什么送给喜欢的人的小狗不仅是他挑的，连名字都让他起？
　　……商确，是不是喜欢他？
　　不，不对，这不该是首先考虑的，最重要的是——
　　他喜不喜欢商确——这个相伴十七年的竹马？
　　要说喜欢，那是一定的。戚如白从小就喜欢商确，不找小姑娘偏找商确玩，围着商确“蓝蓝”，“蓝蓝”地叫。不仅自己喜欢他，连自己的爸妈，周围的邻居，都喜欢他，戚如白更加认定商确是个宝贝。
　　在他们胡天海地乱跑时，商确在弹钢琴；在他们呼呼大睡时，商确在写作业看书。小小年纪的商确一丝不苟，干净得像个小王子。戚如白总期待着能和商确一起玩耍。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万万想不到，强烈吸引自己的皮囊，并没有与之相配的优雅性格。
　　商确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很长一段时间戚如白对其怒目视之，追究其中的原因，恐怕除了因为谎言被揭穿的恼羞成怒，更多得是青春期的敏感驱使他用敌视来掩饰被嫌弃的失落。
　　所以平心而论，说归说闹归闹，戚如白从未讨厌或仇视过商确，反而隐秘地将他视作一个可靠的有力的但轻易不能惊动的后盾。
　　家里只剩下戚如白一个人，偌大的房间因为几天没有人住显得有些冷清，戚如白有些心累地瘫倒在沙发上——他竟然完全不反感，更可怕的是，从前从未思考过的事情初窥端倪之后，沾之即醉，引着他不断追溯不断追究不断假想不断心惊。
　　甚至……还生出了些许期待？


第32章 
　　做完作业，时针已经指向了7。
　　这次做作业的时间远比以往长了许多，因为他不仅要时常关注船长的状况，还总是写着写着就分神，眼睛止不住往手机上瞟，期待某个被置顶的人发来消息。
　　一道题反复看了好几遍脑子里居然空空一片，商确懊恼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做完作业。
　　商确长抒了一口气，想要在微信上找戚如白，却在拿起手机之后踌躇反复起来。
　　戚如白离开时显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说起来商确很擅长察言观色，尤其是对身边亲近的人，分开之前戚如白几乎是把“推拒”两个字写在脸上，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他。商确不想错过与戚如白在一起的时间，厚着脸皮强人所难，本来抱着要是戚如白一定不肯就算了的心态一试，幸好戚如白最后没有拒绝。
　　商确擅长把握尺度，所以能够轻易博得别人的好感。他把手机扣到桌子上，反复告诉自己要给戚如白空间，尽管他不想。
　　任凭脑子里思绪的线乱缠了一会儿，其中一根强硬又清晰得从混乱的线团中抽离出来，那一刻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商确平息了内心的焦躁，拿起钥匙手机，下楼给戚如白买一些日用品。
　　得想办法让戚如白长期住在他这里，才好。
　　戚如白在家里待得心惊胆战，生怕什么时候商确来个信息或者简单粗暴得直接敲门。本来想做点作业静心，拿出来卷子就发现这个想法纯属扯淡——他居然盯着一个字母A想了半天不知道念什么，恍然大悟之后既是烦躁又是颓丧地哀嚎一声扑在桌子上，还没趴结实立即想被烫到一样捂住嘴，做贼似的回头看玄关的门 ，随后又意识到隔着两道隔音颇好的门，他的声音绝不可能被商确听到，才终于泄力地趴在桌子上。
　　戚如白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边疯狂摇头一边蹂躏自己的头发——
　　戚如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如白：“戚如白，冷静！”
　　戚如白：“你可以的，戚如白！冷静，冷静，放松——深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戚如白：“……”
　　戚如白强行调节自己，眼角狂抽，手平放在身前，一会儿手掌向上从肚子提到胸口，一会儿手掌向下从胸口压到肚子。
　　期间几次忍住暴起将椅子踹倒得冲动，终于遏制了乱成一锅粥的心绪。
　　理智逐渐归位。
　　——怎么从前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好像就是给张章过生日回来才这样的。
　　——是不是那天喝醉了做了什么？
　　戚如白始终坚持自己从KTV回到家里的记忆是连贯且真实的。
　　醉酒又不一定会断片，其实大多喝酒的人喝断片的是少数，还得是喝了太多的，其余的醉酒大多是趁醉行事，比如说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些不敢平时做的事。
　　要说当天最心虚的事就数喝酒时商确没有参与进来而是坐在包厢一角玩手机，张章挑眉示意戚如白，戚如白喝到兴头上看了一眼然后笑嘻嘻地说：“假正经，别管他。”
　　商确闻言抬头与他对视，要是平时戚如白早就怂了，当时却想本来就是，于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没想到商确却笑了，饶是戚如白有酒精助阵，也迅速溃败下来——要是商确来硬的，他还能以牙还牙，忽然就笑了……而且在包厢变换的灯光中笑的还那么帅……戚如白乖乖铩羽而归，咕哝了一句，转头继续喝酒了。
　　送几个女生回家时，戚如白还知道记一记车牌号，回到商确家里是许阿姨开的门，然后洗澡，原本不怎么晕的，被温水一冲好像蛰伏的醉意上涌，困意来势如山，然后他穿了睡衣去沙发……
　　等等！
　　沙发！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的！
　　怎么第二天是在床上醒来的！
　　A.自己去的。
　　B.商确弄得。
　　戚如白绝对肯定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只能是商确。
　　商确会管他睡在哪里吗？？？


第33章 
　　戚如白过惯了一根筋通到底的日子，忽然要来琢磨这些拐弯抹角的事，坐立不安，难受非常。
　　他从来不是扭捏的性格，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磨磨唧唧地钻研这些事情，一怒之下干脆将那些疑言乱绪团成一团，抛得远远的。
　　戚如白从头开始捋：
　　“我喜欢商确吗”
　　——不一定。
　　“我能喜欢他吗？”
　　——当然能。这种事又不是能控制得了的，再说，商确长得好，学习也好，从小一起这么多年……就算喜欢也算正常。
　　“商确喜欢我吗？”
　　——有嘴不会问吗？
　　“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爱喜欢不喜欢，行就行，不行就换人！
　　戚如白越发觉得合理，一时间豪情万丈，对自己的豁达感到万分光荣。
　　绕来绕去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退一步讲，要是不成，以商确和他之间的关系，再拍拍肩膀做兄弟也不是难事。
　　戚如白关顾着捋顺因果，却在途中原本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最初猜测认了下来，直到进了商确家的门都没反应过来。
　　八点，戚如白拎着自己的书包到了商确家。
　　戚如白走时搪塞推脱，再来时一脸灿烂笑容，进门时十分乖巧地和许若秋打招呼，没几秒，商确的房门打开了，速度快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商父应酬还没回来，许若秋为了保持身材晚餐只吃沙拉，再加上白天没看完的资料太多，干脆端了盘子去书房，边看边吃，于是，餐厅就只剩下戚如白和商确两人。
　　戚如白满腔斗志在看到商确时烟消云散，怒涨的火苗渐渐颓灭，眼神乱瞟，冥思苦想半天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商确。
　　商确见他手里拿完？”
　　戚如白讷讷点头。
　　商确：“那先吃饭，吃完饭你写，不会的问我。”
　　留心观察，戚如白发觉商确确实有些变化，一个月前商确可是颐指气使地让他写了两份卷子，光是语气差得上十万八千里。
　　是商确真的脾气变好了，还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觉得商确好？
　　戚如白试探：“我不想写，能抄你的吗？”
　　商确：“……不行。”
　　戚如白：“我真不想写，我困了，我想睡觉。”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古怪，商确忽然抿唇，用手掩饰性地挡了一下脸，戚如白悄悄看，发现商确居然脸红了。
　　气氛忽然古怪起来，两人之间凝出了诡异的气场，使得他们都不能直视对方，却又确定对方也对这种变化心照不宣。
　　商确有些狼狈地退了一步：“……下不为例。”
　　戚如白莫名其妙的被带得脸红，顾左右而言他：“哦——你家是不是空调没开？好像有点热。”
　　商确借坡下驴：“我去看看。”
　　戚如白干巴巴道：“嗯，你看仔细点。”


第34章 
　　商确配合地去看空调，戚如白趁机松了口气。
　　商确：“开着的，26度。”
　　戚如白：“哦，哦，是吗，哈哈哈哈。”
　　商确接过书包：“先吃饭。”
　　戚如白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已经生出了试探商确的三十六计，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饭。
　　晚饭之前已经吃了商确买的甜品，其实肚子不太饿，吃了两口，戚如白有些坐不住。
　　戚如白：“船长呢？”
　　商确：“在我房间。”
　　戚如白惊讶，商确有些小洁癖，轻易不会撸猫撸狗，更别提把狗放在自己房间了……哦，对了，这是给他喜欢的人养的，肯定不嫌弃。
　　想到这里，戚如白有点不爽。
　　商确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最亲近的人就是戚如白，毕竟快二十年的交情。以前戚如白养球球的时候，商确常常投喂，偶尔纡尊降贵摸一下，当球球欢天喜地地扑来扑去时，高冷地吐出俩字：“傻狗。”
　　戚如白自然不肯放过他，怒目而视：“滚！你可以骂我但不可以骂我的狗！”
　　商确淡定地反击：“你的狗因为谁被骂你自己没数？”
　　戚如白：“你滚！不要再让我的狗看见你！”
　　商确：“还是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
　　呵呵，差距。
　　戚如白越想越气，商确对球球和船长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这不就是说他戚如白比不过商确喜欢的人吗！
　　俗话说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俗话又说后来者居上……左右都是你俗话说的，还要你这俗话有什么用？留着抖机灵吗！
　　对不起，不需要，我本来就机灵！
　　这饭吃不下去了。
　　戚如白万分委屈，胸口又闷又酸，一句话，不舒服。
　　怎么想都得是单恋。
　　人家都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谁？林子琪？上次问的时候他否认了啊。
　　那还能是谁？
　　戚如白忍了又忍，没忍住：“商确。”
　　商确：“嗯？”
　　戚如白：“咱俩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商确愣住：“为什么？”
　　戚如白：“劳逸结合嘛 。”
　　商确：“你不是要抄我的吗？”
　　戚如白：“……”
　　商确敏锐地问：“你想问什么？”
　　戚如白：“……”
　　商确：“你问。”
　　戚如白：“……”
　　不问白不问！
　　戚如白装作突然兴起：“你喜欢的人是谁？”
　　商确顿住，望向戚如白，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戚如白：“……”
　　戚如白：“我……好奇。”
　　商确追问：“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戚如白：“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商确：“哦。”
　　商确：“不能说。”
　　戚如白：“为什么？你怕我泄密？放心我肯定不说出……”
　　曾经说出这句话的人，差不多都转头就把秘密告诉了别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假。
　　商确：“不是因为这个。”
　　戚如白：“那是因为什么？”
　　商确：“真想知道？”
　　戚如白赶紧点头：“真想！”
　　商确把放在手边的手机推过去。
　　戚如白诧异：“？？？”
　　商确隔空点了点手机：“能解开就告诉你。”


第35章 
　　戚如白皱眉，拿起商确的手机。
　　戚如白：“解你手机有什么用？”嘴上抱怨着，他随手试了几个密码，全都失败。
　　戚如白把手机一扔：“解不开，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戚如白退而求其次：“我不问是谁总行了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商确别过脸：“你……别乱卖萌。”
　　商确越是不说，戚如白越觉得不妙，心里越难受，他强忍着委屈调侃：“你这么喜欢她啊，对我都保密。”
　　商确：“……嗯。”
　　戚如白：“……”
　　戚如白瞬间胃口全无：“不吃了！”
　　商确：“抄作业？”
　　戚如白想也不想：“不抄了！”
　　说着站起来：“我书包呢？给我，我回家写作业。”
　　商确：“……在我家写吧，写完直接睡觉。”
　　戚如白生硬道：“我回家住。”
　　商确眉间一动：“为什么？不是说好了在我家睡吗？”
　　戚如白想起之前商确把他的书包拿到了卧室，径直进去，拿起书包就要走。
　　商确跟在后面进去，关上门挡在门前：“你怎么了？”
　　戚如白心道：老子失恋了！
　　戚如白：“我认床。”
　　商确：“说谎。”
　　说谎都不行吗！！！
　　戚如白嫌弃自己矫情，居然难受得有点想哭，还因为别人不喜欢自己迁怒别人！
　　又不是女孩子这么娇气干嘛？
　　关商确什么事？
　　谁规定喜欢的人必须喜欢自己？
　　戚如白努力平定心绪，尽量心平气和，抬起头，像往常一样笑：“我说抄你就给我抄啊，我还得考大学呢。”
　　商确稍微放松了点，挽留道：“在我家写吧，我不打扰你。”
　　戚如白：“和你在一起就是打扰啊，”状似往常：“唉，以后大学也不能考一起。”
　　商确本来想放他回去，听到这句话又不肯了，他靠在门上不动，戚如白推来推去推不动，压了半天，没压住——
　　戚如白：“让开！”
　　商确眼帘低垂，盯着戚如白：“你要考哪里？”
　　戚如白心里沸腾叫嚣乱成一团，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在自己想明白的当天就失恋更倒霉？
　　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很有可能出口伤人，最好回家冷静冷静，趁着发现得早，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戚如白：“没想好，再说。”
　　商确一窒，压低声音又问：“你想考哪里！”
　　戚如白：“我说没想好你听不懂？”
　　商确似乎也来了火气：“现在还说没想好你以为我会信？”
　　戚如白：“关你屁事凭什么告诉你！”
　　商确喝道：“因为我想和你考到一起！”
　　戚如白脑子一嗡，商确说，想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商确说完这一句仿若无地自容，脸红了个彻底，懊恼地用手挡在戚如白眼前，自暴自弃：“对不起，我只是……”
　　戚如白见不得商确这样，怒道：“你道什么歉！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让我回去冷静冷静！”
　　商确沉默了几秒，顺势向前，挡在戚如白眼前的手向他身后滑去，揽住了他的背。
　　商确微微低头，语气温和地请求：“别生气了。”


第36章 
　　戚如白一腔的怒气都化成了水，热气腾腾往脸上涌，蒸得自己耳朵嗡鸣。
　　他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商确一道歉，他恨不得跪下，分明是自己无理取闹，怎么还要别人道歉来哄？
　　戚如白底气不足：“我……我没生气，你放开我先。”
　　商确依言放开他，却抓着他的书包不放手。
　　商确认真道：“我喜欢的人很可爱很好，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们也不太可能在一起，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戚如白别扭：“我不是因为……！！！”
　　戚如白顾不得心虚推脱，脱口而出：“为什么？”
　　商确苦笑：“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
　　戚如白拍拍商确的肩膀以示安慰：“对，就是这样，没什么道理，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商确抓到重点：“同是天涯沦落人？”
　　戚如白：“……”
　　商确见好就收，没再追问而是记在心里，试探道：“你还回家吗？”
　　戚如白踌躇再三，坚定道：“回！”
　　商确欲言又止。
　　戚如白解释道：“我真的心情不太好，想自己待一会儿。”
　　商确动了动唇，只好让步：“……好。”
　　许若秋在书房看完资料去洗漱，发现卫生间里一套新的洗漱用具没被拆封，走到商确房门前敲开房门。
　　许若秋看了一圈：“小白呢？”
　　商确：“……回去了。”
　　许若秋：“落东西在家了？”
　　商确：“回去睡了。”
　　许若秋惊讶，很快发现商确情绪不太好，笑道：“吵架了？”
　　商确：“没有。”
　　许若秋当他嘴硬，帮着支招：“小白耳根子软，要面子，你比他大，让着他点。”
　　商确点头：“我知道。”
　　许若秋：“他脾气急，今天先这样，明天道个歉就好了，不行的话妈帮你。”
　　商确：“……嗯。”
　　说是回家写作业，到了家里戚如白把书包一甩，冲进卧室扑在了床上，用枕头压住脑袋抓狂地喊：“啊啊啊啊啊啊”
　　“娘娘腔！”
　　“戚如白你怎么这么娘！”
　　喜欢自己竹马就算了还耍脾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仅娘还怂！
　　怂死了！
　　喜欢不敢说！
　　怂什么啊！表白啊！平时不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嘛！紧要关头怎么掉链子了！
　　就快把自己憋死的时候，戚如白钻出来透了几口气，翻身把枕头压在下面——
　　对啊，我就是怂。
　　我就是不敢说。
　　我也很绝望啊！


第37章 
　　一连几天，戚如白晚上睡得都不是很好，白天上课没精神，张章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节制一点。
　　戚如白有气无力：“滚。”
　　今天用什么理由搪塞商确？
　　从那天戚如白坚持回家住开始，每天戚如白都要想出新鲜的理由躲商确，说来也怪，商确这个人明明识趣得很，到了戚如白这里偏偏失灵，原本想委婉表达一下想自己住，商确却像听不懂似的，隔三差五都要问一问。
　　早自习老师还没来，张章不知道在看什么，捧着手机贱兮兮地笑。
　　戚如白瞥他一眼，恶向胆边生：老子这么虚弱你还敢笑？
　　戚如白凉凉地说：“张章，老师来了。”
　　张章一阵肝胆欲裂，噼里啪啦地拿书掩盖，正襟危坐抬头——
　　“戚如白！”
　　戚如白笑眯眯：“诶，我在。”
　　张章想要上手掐他脖子，戚如白连连往桌边凑：“别掐我，你看我这么虚弱。”
　　张章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上下打量了一下戚如白，低头在手机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晃他：“看手机看手机！”
　　戚如白：“我看我看你别晃我，我都困了。”
　　张章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章鱼】：我喜欢你。
　　戚如白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张章，犹疑不定：“你有病？”
　　张章被骂了也不生气，兴奋道：“你别口头骂呀，回复我回复我！”
　　戚如白：“？？？”
　　张章：“快在微信上骂，快点，我要抢热评呢！”
　　戚如白满足他的心愿：
　　【小白】：滚
　　【小白】：神经病
　　张章兴高采烈地截图，戚如白凑过去看，只见他登陆了微博，将图片发在了一个博主的评论里。
　　戚如白纳闷：“干嘛呢？”
　　张章点开微博给他看：“抢热评啊，向同性朋友表白，看他什么反应，你看热评第一这哥们儿，给他朋友表白，结果他朋友真喜欢他哈哈哈哈哈你说巧不巧。”
　　戚如白：“……”
　　戚如白若有所思：“巧，太巧了。”
　　戚如白：“你把这个微博截图发给我。”
　　张章一边发图一边安利这个博主，戚如白听其一不听其二，任凭他不停地说，只收了图自己盘算。
　　……
　　商确只是有喜欢的人了，又没在一起……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
　　有了这个念头，戚如白全天下来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认真听课，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忍不住分神想想怎样才能既达到试探的目的又能全身而退，以至于放学和商确一起回家时，连尴尬都顾不上了。
　　商确的几次问询都被他搪塞过去，到了家门口就一头扎进去，徒留商确站在门口看了半天。
　　戚如白钻进卧室，把作业拿出来：
　　——先把作业写了吧。
　　——……
　　——写个屁，什么时候了还写作业！
　　戚如白对着和商确的会话窗口龇牙咧嘴，眉头皱成了“川”字，纠结地咬着下唇。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再不说没机会了。
　　——如果他不能接受……就说我在开玩笑。
　　——这样还能继续做朋友。
　　戚如白长呼一口气，打出了四个字，闭上眼睛，按下了发送。


第38章 
　　商确靠在床边看书，只是看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戚如白今天皱着眉头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可是他什么都不想和我说。
　　强迫自己看了几行，完全没过脑子，商确终于放弃了看书，蹲到地上摆弄船长。
　　哈士奇小时候真的能把人萌吐奶的。
　　戚如白好像很喜欢这只小狗。
　　那天戚如白抱着船长献宝似的给他看的时候，商确真的想连他也买下来。
　　床上手机嗡响了一下。
　　商确没有回头，而是将试图爬出窝的船长放回去，船长兴奋地扑住商确的手伸出舌头舔，商确倏然收回手，站起的太猛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即使做好了“这只狗是戚如白的”的心里建设，把船长洗干净尝试着撸撸狗套近乎，还是不能接受被小狗舔。
　　商确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戚如白屏息盯着屏幕，一秒，两秒，三秒……
　　——嗯，时间太短了，可能没在玩手机。
　　十秒，十一秒……
　　——怎么还没回复！再、再等等吧。
　　一分钟，两分钟……
　　——手机没在身边吗？
　　——卧槽能撤回吗？
　　——妈的超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如白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摔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他没发过这样的消息。
　　然而没几秒，戚如白又屁颠屁颠地把手机捡回来。
　　眼看着五分钟过去了。
　　——在写作业？
　　——不可能！商确一般都能在自习课把作业写完。
　　——难道……是看到了没回复？
　　——还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戚如白的心沉了下去。
　　商确坐回床上，拿起手机，还没打开微信，就在手机push栏看到了戚如白的消息——
　　【宝贝】：我喜欢你。
　　商确陡然坐直，摊在膝盖上的书滑到了地上却看都没看一眼。
　　商确点进微信——居然真的是戚如白发过来的！
　　发错了？
　　还是……
　　商确的心抑制不住地加速起来。
　　打下了几个字，“嘶”了一声后全都删除，期间因为手抖差点按了发送，吓得他赶紧深呼吸了几下。
　　戚如白看着对方的状态变成“正在输入”，拉长了呼吸等待审判，没几秒后，“正在输入”没了，也没有新发过来的消息。
　　所以，果然是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回复吗？
　　别丢脸了戚如白，不要连朋友都做不了。
　　戚如白忍着心酸，把张章发来的截图发了过去。
　　【戚如白】：【图片.JPEG】
　　尽量显得自然一点，戚如白又加了一句：
　　【戚如白】：怎么那么慢啊，热评都抢不到了。
　　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怎么也编不下去了。
　　戚如白把手放在胸口，那里好像被一只手攥着，挤压着，喘不过气来。
　　——让你不好好学习。
　　——还早恋吗？
　　——难受吗？
　　——难受也得忍着！
　　戚如白觉得鼻子发酸，立即骇然——你干嘛戚如白！你想哭？？？你敢哭一下试试！！！
　　戚如白自己和自己天人交战，正这时，门铃响了。戚如白抹抹眼睛，去玄关开门。
　　拉开门，戚如白惊讶地往后退了两步：“商确？”
　　你不是连微信都不回吗？
　　商确目光热切，戚如白心虚地想要关门，却被他一手撑住。
　　商确：“你确定是发给我的？”
　　戚如白见商确表情不对，好像在压制隐忍什么，心惊：“啊……是啊，你生气了？”
　　商确：“怎么可——”
　　戚如白急于安抚商确抢白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没抢到热评。”
　　商确心里“咯噔”一声，直接从云端跌到了泥地里。撑着门的手力气渐小，他想要说话，却在胸口一梗，表情从狂喜变为不解。
　　商确：“你说什么？”
　　戚如白：“……你没看我的微信？就是个向同性朋友表白的游戏……”
　　商确：“游戏？”
　　戚如白惶恐，心中酸楚却装作不以为然完全不当回事儿似的笑：“对啊，今天张章还给我发来着。”
　　商确：“……是吗。”
　　当然不是！
　　戚如白赔着干笑：“那个，我写作业啦，你找我干嘛？”
　　商确：“……没事，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甜点。”
　　戚如白赶紧摆手：“不吃了！我今天不饿！”
　　商确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那也过来吧，看看船长。”
　　戚如白生出拒绝的念头，没等说出口，商确后退了一步，站到门外：“我等你。”然后转身，开门，进屋。
　　戚如白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呼了口气，关上了门。


第39章 
　　关上门的一刹那，戚如白无声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暴走。
　　太丢脸了！！！
　　太怂了！！！
　　要不然算了？
　　……不行！
　　这他妈是后悔一辈子的事儿啊！
　　其实就四个字，有什么难的呢？
　　不难吧。
　　要是被拒绝呢？以后怎么相处？是不是会很尴尬？
　　有可能，但就算当下尴尬，人生那么长，谁会记住这点尴尬呢？
　　可一个人，相处了快二十年的人，是难以忘记的。
　　更何况还是求而不得的人。
　　要不然……
　　试试？
　　试吧。
　　行就行，不行就换人！磨磨唧唧算什么好汉！
　　戚如白一拍沙发，腾地站起来，给商确发消息：
　　【戚如白】：我来看船长了
　　想了想，为了断绝自己退缩的念头，他撤回这条消息，重发了一条：
　　【戚如白】：我去找你
　　坐下等了一会儿，商确没有回复，戚如白坐不住了，他心里刚集聚起勇气，要是不趁热打铁，一会儿就得把自己说服不去了。
　　说走，咱就走！
　　择时不如撞时，也别等了，就现在吧。
　　戚如白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半天，发现其实没什么其他好带的，到镜子前随手抓了两下头发，扯扯衣服，奔赴“战场”。
　　本打算如果是商确开门，他就速战速决直接表白，实际开门的却是许若秋。
　　许若秋：“正想着今天展展手脚做蛋糕呢，正好，来了就别走了。”
　　戚如白嘻嘻哈哈地应下来，嘴甜地奉承几句，画风一转：“阿姨，蓝蓝呢？”
　　许若秋：“蓝蓝洗澡去了。”
　　戚如白看一眼客厅的挂钟：“八点就洗澡？”
　　许若秋笑道：“给船长洗澡，结果笨笨的自己衣服弄湿了，蓝蓝没你手巧。”
　　戚如白：“他比我聪明啊。”
　　许若秋要做戚风蛋糕，戚如白有眼力见地说：“阿姨我去看看船长。”
　　经过卫生间时里面传来水声，戚如白加快几步蹿进商确的房间。
　　戚如白蹲到地上看小篮子里的船长，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宠物专用洗发水的味道。
　　戚如白把手伸过去，船长一点也不怕生地抱住手指啃。
　　戚如白小声道：“商确对你真好……对你好有什么用，他要把你送人了，你还是和我好吧……和我好也没用他要把你送人我也没办法。”
　　船长抱着戚如白的手，戚如白把手往后抽，船长用后腿站起来往前扑，站到一半，一下子躺在了篮子里，摔了个四仰八叉。
　　太萌了！
　　戚如白赶紧找手机拍照，在身上摸了个遍，却没找到。他刚要站起来，脚移动时，踢了个手机出来。
　　戚如白纳闷：“我手机怎么跑地上去了？”
　　他捡起手机，想也没想输入了四位数，解锁成功——
　　入目的居然是自己的睡颜！
　　戚如白自己的手机屏保明明是自己星座的图标！这、这、这……
　　瞬间的呆愣之后，戚如白翻过手机看手机壳——这分明是商确的手机！
　　当初祝小曼送给他们同款手机壳，两人的手机又是一个牌子，戚如白才没有第一眼认出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等等！有什么不太对！
　　戚如白把手机屏幕熄灭，再按亮，心中默念着那四位数，输入进去，最后一个数字输完的瞬间，屏幕跳转到桌面。
　　商确的手机的解锁密码是自己的生日！？
　　还有！这睡颜是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上的自己只露了半边脸，穿着蓝色睡衣，短发压在枕头上，被阳光染上黄晕。
　　他拿着手机发愣——
　　不行，我得缓缓。
　　我现在觉得商确喜欢我。
　　普通朋友会拿对方的睡颜当屏保？
　　普通朋友会用朋友生日当解锁密码？
　　不会吧应该。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被戚如白捕捉到——
　　为什么船长是他挑的，名字也是他起的。
　　为什么商确开始学做甜点。
　　为什么商确要和他一起上学放学。
　　为什么商确一定要让他修改备注。
　　为什么商确居然肯给他抄作业。
　　为什么商确要送他鞋子。
　　为什么商确说想要和他考一所大学。
　　为什么商确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
　　……
　　每一项都有可能是偶然，但全部汇集到一起，只能指向一个确定的必然。
　　商确喜欢他。
　　还有什么不清楚吗？


第40章 
　　商确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许若秋边打蛋边提醒他：“小白来了，在你房间等着呢。”
　　商确本来还准备去厨房拿饮料，闻言直接拐向自己的卧室，打开门就看到戚如白盘腿坐在船长的小篮子前，见他开门，抬头看他。
　　戚如白总是把情绪写在脸上，高兴生气一目了然，此时商确却看不出他的相法。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了一会，戚如白朝他伸手，商确面带询问地抓住他的手，见他没有别的动静，用力一拉，将戚如白拽起来。
　　商确自认没用太大力，戚如白展现出来的惯性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直接扑在了商确身上，商确托着他后退两步砰地靠在门上。
　　戚如白：“疼吗？”
　　商确：“有点。”
　　戚如白：“活该。”
　　商确：“……”
　　商确想起来刚才他们还在吵架。
　　戚如白把手机递给商确，商确接过来。
　　戚如白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手机：“打开。”
　　商确捏着手机没动。
　　戚如白浑然不觉：“怎么了，打开啊。”
　　“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看？”
　　商确：“有。”
　　戚如白嘲讽：“哦，我看我自己的照片还犯法吗？”
　　商确的眼睛遽然瞪大，身体一僵。
　　商确紧张：“你听我说。”
　　戚如白点头：“嗯，听着呢。”
　　商确观察着戚如白的表情，闭了闭眼睛：“我喜欢你。”
　　果然。
　　戚如白恨不得跳起来，脸上不动声色：“船长给我买的？”
　　商确手攥紧：“……嗯。”
　　戚如白一副大少爷的样子：“你过来。”
　　商确僵着身体往前一步。
　　戚如白：“我不发现你就不说？”
　　商确：“……”
　　戚如白：“怂！”
　　商确欲言又止，没有辩解：“……”
　　戚如白本想再捉弄捉弄他，转念一想他不是也很怂？
　　商确这种性格，要让他和谁服软也是不容易。
　　戚如白答应得痛快：“那行吧，咱俩就在一起吧。”
　　商确眉间一动，不太确定：“你说什么？”
　　戚如白恨铁不成钢：“听不明白啊？我也喜欢你，蠢得你。”
　　太爽了！这种支配学霸的感觉！平时只有商确说他的份！
　　商确试探：“我能抱你一下吗？”
　　戚如白“嘶”了一声拽过商确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抱怨：“你怎么那么怂啊。”
　　商确愣愣地站了半天，戚如白被他看得脸红，有些顶不住，恼羞成怒：“看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人紧紧搂住。
　　戚如白炸毛：“注意点注意点 别动手动脚啊，我告诉你我会不好意思的！”
　　商确轻笑了一声，却将他搂得更紧。
　　戚如白：“我脸红了，你别看！”
　　商确：“……我能亲你一下吗？”
　　戚如白立刻挣扎：“不能！”
　　商确稍稍松开他，头一侧，吻住了戚如白的唇。
　　戚如白推开他：“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
　　商确蹭了一下他的脸：“我太高兴了。”
　　戚如白被他说的脸上发烫，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扭捏，怒道：“肉麻！”
　　商确慢慢凑近，轻轻碰了一下戚如白的唇角。
　　戚如白心道：我该闭眼睛吗？闭吧……
　　商确看着怀里的人轻颤的睫毛，轻声道：“我喜欢你。”
　　戚如白觉得自己就要烧起来，气急败坏：“够了！别说了！亲就亲不亲就拉倒！就你喜欢我吗我还喜欢你呢你看我说了吗！让不让脸皮薄的人活了！”


第41章 番外
　　1那一天，我的同桌喜欢上了一个人
　　商确破天荒的迟到，鉴于过去两年时间商确从未迟到早退，且还是个好学生，老师不仅没有批评他，反而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聊如何平衡学习和休息的话题。
　　同事不同命，这迟到的要是戚如白，非得被当成典型训一遍“高三了能不能长点心！”这类。
　　戚如白也没见过商确迟到，偷眼目送商确从门口走到后排，琢磨他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事。
　　老师：“戚如白！看什么呢！商确你没看过？从门口把人送到座位上！平时让你们看个黑板费死劲，一有点风吹草动一个个看的来劲儿，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戚如白本来悄悄地看，乍一下被老师点到吓了一跳，赶紧转过来，莫名有些心虚。
　　商确放下书包，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掏出书摊在桌面上。
　　下了早课，邱凉凑过来，他瞄商确一早上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古怪。
　　邱凉：“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迟到了？”
　　商确：“睡过头而已。”
　　邱凉：“你还能睡过头？”
　　商确扫了一眼戚如白，正好撞上戚如白悄悄打量的目光，戚如白被发现了刷地一下转过身，一阵手忙脚乱。
　　邱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讶然：“怎么了，你和戚如白吵架了？他脾气那么好，你们还能吵起来？”
　　商确：“没吵架。”
　　邱凉：“没吵架你老看他干嘛？”
　　商确：“……”
　　“我……问你件事。”
　　商确很少问别人什么，邱凉来了精神：“你说。”
　　商确：“……我有一个朋友。”
　　邱凉点头：“嗯。”
　　(商确。)
　　商确：“他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邱凉倒吸一口凉气：“嗯，然后呢。”
　　(商确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商确：“那个人不喜欢他。”
　　邱凉惊讶：“继续。”
　　(那个人不喜欢商确！)
　　商确：“就这样。”
　　邱凉迅速整理信息：商确喜欢上一个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他，他现在很苦恼。
　　一大早上一脸忧国忧民的，还能是“我有一个朋友”？
　　邱凉不动声色：“你——你朋友怎么知道那个人不喜欢他的？表白了？被拒绝了？”
　　商确拒绝透露更多：“……就是知道。”
　　邱凉旁敲侧击地劝：“不表白怎么知道一定失败嘛”、“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用真爱感化她”、“还有机会，别怂。”
　　商确沉默地听着，最后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句：“好，谢谢。”
　　2喜欢和宠
　　商确：“戚如白，你喜欢我吗？”
　　戚如白敷衍：“喜欢。”
　　商确：“有多喜欢？”
　　戚如白：“非常喜欢。”
　　商确：“那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戚如白：“？”
　　商确：“比你喜欢我再多上不知道多少倍。”
　　戚如白奇怪，商确这个人怎么还会说情话？他不是一向毒舌看不得他开心吗？
　　商确：“戚如白，我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你才好，好像怎么也不够，每天都想更宠你……”
　　戚如白打断：“等等，所以你每天捉弄我，都是在宠我？？？”
　　商确揉他的头：“你傻，真是，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我也傻。
　　戚如白懒得理他。
　　3被出柜
　　所谓被动出柜，大概就是这样了。
　　尴尬。
　　排山倒海一样的尴尬。
　　不只是戚如白和商确尴尬，许若秋和祝小曼也尴尬。
　　十分钟前，戚如白捧着商确的脸接吻时，门开了。
　　原本想偷偷看看孩子们怎么相处的两个妈妈刚想吓唬他们，被他们吓得愣在当场。
　　直到祝小曼咳嗽了一声，戚如白和商确才蹭地一下分开。
　　祝小曼和许若秋的高跟鞋哒哒哒哒从屋子这边走到那边。
　　祝小曼数落：“怪不得你最近学习好，我让你和蓝蓝学习，谁让你……”
　　许若秋加了句：“我让你帮帮小白，谁让你……”
　　祝小曼：“唉！”
　　许若秋：“唉！”
　　戚如白嘀咕：“您不和许姨亲上加亲了嘛。”
　　祝小曼立眉：“你还顶嘴！”
　　许若秋习惯性地赶紧劝：“别凶小白……”劝着劝着发现不太对劲，不出声了。
　　祝小曼：“得亏今天是我们发现，换你爸，打不死你！”
　　许若秋实在没有训儿子的经验，只好有样学样：“幸亏是我们发现的！”
　　戚如白想抓商确的手，被祝小曼发现，祝小曼眼睛一瞪：“撒手！”
　　戚如白吓了一跳，商确抓紧他的手：“祝姨，你骂我吧，不怪小白。”
　　祝小曼一口气梗住。
　　她也不擅长骂商确。
　　祝小曼：“阿姨不是反对你们，自由恋爱我懂的，但我们家小白，学习又不好又不老实。”
　　商确：“我就喜欢小白，我会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我保证不让小白受委屈。。
　　祝小曼：“……”
　　许若秋充满期待地看向戚如白。
　　戚如白：“……”
　　我能给商确啥？在线等！
　　许若秋：“……”
　　祝小曼：“……”
　　商确拽了戚如白一下，望向许若秋：“我只喜欢他。”
　　祝小曼和许若秋对视一眼，目光交流了半天，各自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妥协。
　　她们都是把对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的，没想到她们从大学开始关系好，好到以后还要做亲家，而且俩孩子都是男孩儿……
　　这……实在没什么办法。
　　4
　　高考结束填志愿。
　　商确：“你想去哪？”
　　戚如白：“S市！”
　　商确：“好。”
　　戚如白：“那……你想去哪？”
　　商确：“你去哪我去哪。”
　　5
　　临近开学，戚如白兴高采烈地准备住宿的东西。
　　戚如白：“好紧张啊，第一次住宿。”
　　商确：“……你要住宿舍？”
　　戚如白：“啊，不然呢？”
　　商确：“……”
　　戚如白：“？”
　　商确：“你不问问我怎么住？”
　　戚如白从善如流：“你怎么住？”
　　商确冷冷道：“我租房住。”
　　戚如白：“……”
　　蓝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6
　　商确做饭做到一半，冲厨房外面喊：“戚如白，去买瓶酱油。”
　　戚如白正打游戏：“我不想去。”
　　商确关了火出来，站在他身边揉他的头发。
　　戚如白：“唉你别动我，我看不见了！你看！死了吧！”
　　戚如白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商确：“去买酱油。”
　　戚如白：“不去！”
　　商确俯下身：“真不去？”
　　戚如白底气不足：“你，你这是奴役！”
　　商确面无表情：“哦。”
　　戚如白熬不住：“……去就去，你现在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等以后——”
　　话没说完，商确一抬他的下巴，双唇堵上了他的嘴。
　　一吻过后，戚如白脸红得像苹果。
　　商确：“索吻就直说。”
　　戚如白怒：“我索吻还用这样？”他一扯商确，主动吻上去。
　　商确顺从地任他亲吻，微微抬头：“以后，你也得喜欢我。”
　　7
　　大三时，戚如白加入了同学的创业团队，每天忙的废寝忘食。
　　戚如白腰酸背痛：“原来你每天都是这样过得啊。”
　　商确帮他捏肩膀：“你没必要这样，有我就够了。”
　　戚如白被商确捏的舒服得直哼哼：“你傻啊，我这么喜欢你，也想养着你啊，和你想养着我一个道理。”
　　商确手上一停，笑道：“你就知道我喜欢你？”
　　戚如白：“我就是知道。”
　　商确：“知道最好。”
　　8
　　戚如白有一天突发奇想，问商确：“有一天我出轨了你怎么办？”
　　商确脸色一沉：“你想和谁出轨？”
　　戚如白：“假定啊假定。”
　　商确不说话。
　　戚如白：“你怎么又生气了，不假定了还不行吗！”
　　商确敷衍地点点头，心事重重。
　　戚如白上完课回家，商确还是原样坐在沙发上。
　　戚如白悄悄从背后抱住商确，没想到吓了他一跳。
　　戚如白皱眉：“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你下午没去学校？”
　　商确抓住他的手，转身看戚如白。
　　戚如白被他看得发毛：“怎……怎么了？”
　　商确摇摇头：“饿吗？今天去外面吃。”
　　两人沿着路边从公寓绕过大学城，眼看美食城就在前面，戚如白正想加快脚步，却被商确抓住了手。
　　戚如白诧异：“怎么了？”
　　商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认真想了想，你要是出轨，肯定是我做得不好，如果有那一天，你要给我一个机会告诉我哪里不好，我一定改。”
　　戚如白站在原地，心里沸腾，近在咫尺的美食城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戚如白气道：“小心眼！你才出轨！你这样低声下气知不知道会助长我的脾气？我出轨了你就分手啊！我怎么求你都不要再理我！懂吗？”
　　商确没有回答，而是抓住了他的手。
　　戚如白鼻子发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不会出……呸，不提了。”
　　戚如白搂住商确：“我觉得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做邻居，和你在一起。你哪里都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商确忽然用手捂住了戚如白的嘴。
　　戚如白：“？”
　　商确低声道：“别说了。”
　　……
　　“我也会害羞。”